[習作] 潛龍 04

天氣炙熱,半乾的汗水黏膩地散發惱人的味道。平常的她,此時應該在森林中挑選陰涼的小徑走,但她的同伴卻堅持要走在道路上,與人摩肩擦踵,互道家常。
的確,她沒獨自遠行過,也不知道外鄉城鎮的位置。但父親給了她家傳寶劍,劍尖的光線就能指引他們龍的所在,實在不需要多個礙手礙腳的嚮導。這個自告奮勇的商人除了忠誠以外,實在稱不上有什麼優點,但父親和巫醫都堅持兩人應該結伴同行。父親幫他們準備了乾糧和水,麥德用龍口餘生的那群羊換了很多梅嬸醃的蜜餞、鐵叔打的工具、竹伯削的擺飾,最後還不知道耍了什麼花招讓向來說一套做一套的村長乖乖牽出三匹他在森林裡偷養的驢子。
就為了這些有的沒的東西,他們不能走小徑,還得不時停下讓麥德跟交會的旅人交換更多奇怪的物品。
「你拖慢了前進的速度。」在麥德第七度停下,用前個旅人給他的一部分乾果交換這個旅人過重的書籍後,希光終於忍不住埋怨。
麥德不好意思地向她道歉,「我很抱歉,但這是我對國家的職責。」接著他討好地向她微笑,「但我對您的忠誠,絕對凌駕於我的生命和職責之上。」
那為什麼我們還在大道上走走停停!
「其實我也是為了替您打聽情報。」他小心翼翼地回答。
除了風土民情、鄉野奇談、最近收成、鄰里八卦之外,她壓根沒注意到什麼跟龍有關的話題啊!
「有傳說是這樣的:龍是所有異類的領袖。我有預感,前方會有異類騷擾,想先探聽一下狀況。」
「那有什麼明確的情報嗎?」希光不情願地問道。
「只聽說附近有山賊,但似乎很窮的樣子。我想,小姐或許可以先把武器準備好,最好是可以馬上動手的位置,但先不要亮出來,然後「我們背靠那個大石頭。」麥德的眼光看向她的後方,而她早一步也已聽見樹林中沙沙的枝葉撥動聲和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他們以不具威脅的姿態移動到石頭旁,希光低聲道,「對方大約二十三人。你只要保護好自己,剩下的交給我。」
「不,先別動手。」麥德低聲回答後,突然放聲大喊:「鄰里鄉親們,有沒有需要交換的物資啊?兄弟我有拂曉鎮遠近馳名的醃梅子、各種工具和藝品,還有各地的最新情報!絕對讓您值回票價!」
等等!難道這傢伙連跟強盜都想做生意嗎?
林中一片沈默,只有樹葉沙沙作響。
「我這裡還有來自金葉村、秋海城和西蒙市的消息,還能幫忙轉達各種訊息!」
這簡直是找死。哪個山賊會對寫信有興趣?他們眼裡只有錢和女人吧?
果然,路旁的樹上跳下兩個山賊,持著柴刀威嚇地逼近他們。
「小販,你接下來會經過黑德村和落鎚鎮嗎?」
不、不會吧?
麥德露出他的招牌笑容:「兄弟我接下來會往七風城的方向前進。落鎚鎮在反方向,但會經過黑德村。我可以在那裡稍信請人幫忙帶回落鎚鎮。」
兩名山賊滿意地點點頭,麥德從行囊裡拿出紙筆,開始專心地抄寫山賊口述的信件內容。就在希光覺得理智已離自己遠去的時候,其他二十來個山賊也從樹林中現身,靠近他們的貨車,開始向西光七嘴八舌地詢問:
「這竹雕怎麼算?」
「蜜餞可以嚐一口試試嗎?」
「這鑽子似乎挺趁手的!」
「噯,還有姑娘的首飾呢!」
麥德從抄寫的忙碌中偷空朝他們喊道:「各位先挑喜歡的貨品,我馬上過來招呼!希光小姐,幫忙招呼一下!」
就這樣,她居然在大馬路上跟山賊做起生意了!
等山賊滿意地帶著他們喜歡的貨物離開,希光喃喃道,「珍珠項鍊換三罐蜜餞和兩把鋤頭,一組白瓷茶具送兩封信...」
「那是骨瓷,透過光還可以看見細雕的紋路,是超高級貨。」麥德也滿足地嘆了口氣。「跟山賊做生意就是有這種好處。物超所值啊。」
看著貨車上莫名高起的貨品,希光頓時覺得,這次的遭遇戰,是山賊們被狠狠地搶了個精光。
「接下來,我們繼續往黑德村前進吧。聽說路上還有野狼出沒,狼皮似乎挺受村民歡迎的。」
該死!這傢伙真的是為了保護我,才宣誓效忠的嗎?

[OUaT] [偷] 四水之女

[前言] 呼應友人封狼的故事。依據隨機關鍵字說故事來決勝負的桌遊系統。同關鍵字。青蛙大俠的怨念。原始文章:[OUaT] 第六日 張記餅鋪




四水鎮乃旁依淇水、洛水、涇水、柳水四河匯聚之處的小鎮。


雖說四河匯聚名頭驚人,但這都是名不見經傳的水道,匯聚之後的肆水河又與更多水道合流,最後才注入大川大海。但這裡的人只管知道山裡過來的那四水,和往前匯流的那肆水。什麼能納百川的大江大海,對他們都已經是太遙遠的玩意了。


他們的生活不然就是弄些野味,不然就是撈些水產,更多的則是在水邊的沃土上耕著米麥,植著樹果。說也奇怪,江河匯聚往往最容易有洪災水禍,但這裡數代安居樂業,從沒發生過什麼河水氾濫之事。這裡的生活很平淡安逸,居民們最大的樂趣,大概就是到鎮裡的張記餅舖晃蕩吧!


餅舖裡不只有精緻秀雅的點心,還有個吱吱喳喳整天話說個不停的漂亮小姑娘。她是張家的么女,單名喚青,上面排著五個哥哥,理所當然成為家裡的掌上明珠。好吃的當然不用說,家裡可是點心舖呢!好玩的東西呢?家裡只是個小餅舖,太精巧昂貴的東西負擔不起,但哥哥們和長輩們若有機會到鎮外,回來時總是努力把他們所知所見最好玩最有趣的事物告訴她。這些奇聞軼事,不,有時只是平凡的瑣事,在她腦中編織重繪,變成一個又一個綺麗交織的世界。客人們來買點心時,不問她的父兄,反而問她這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鎮外有什麼新鮮事。當她叨叨不休地轉述父兄那些故事時,平凡的鹿皮變成擁有雙翅遨遊天空的異邦飛毯,而腥羶的羊奶則是從深山樹精地洞偷來的佳釀。她的父兄驚異地目睹那些乏善可陳的瑣事,透過她的話語,蛻變成美麗的傳說。


所以旅人來到鎮上時,路上遇到的父老們都要他先去餅舖坐坐。


因此,下午的餅舖,多了個身掛竹簍的陌生人。


張青兩抹辮子黑得發亮,但還不及她那對水靈的眸子。雙腳來回蹬著,不像是嫌日子無聊,反倒像滿腹新鮮事急著跟人分享。陌生人一眼就認出這女孩。


「一個核桃酥,再來份豆沙餅。沏一壺茶。」旅人點完,便好奇地打量著女孩。


「呦荷,一個核桃酥,一個豆沙餅,一壺茶唷!」


老闆招呼完,女孩就收起頑皮的神氣,有模有樣地把盛著酥餅和熱茶的木盤端到旅人面前。收過零錢,正要告退的時候,旅人連忙叫住她:「欸,有人託我送這簍到山裡。重酬呢!可是不許我打開這只簍。小姑娘,您店裡消息多,以前可有聽說過這檔子事?」


張青眨眨眼睛,眼珠子水銀似滴溜溜地一轉,就笑了。「客人,您這簍子裡,是河神託上山鎮水的青蛙哪!」


旅人張大了眼睛,非常驚愕。


女孩肯定地點頭。「您知道,咱們鎮旁邊那四水啊,從來沒氾濫過,就是河神春天遴選送上山的四色蛙使,用終年嘹亮的鳴聲獻給山林河川,才能護住這一年的太平哪!」


竹簍裡的東西被揭露,旅人的身體突然拔高,頂破了餅舖的屋頂。他伸手一撈,將女孩擭入手中,大踏步地向深山走去。


鎮裡的居民被騷動引來,看見這個龐然大物,都驚呆得無法言語。巨人一步一震,女孩也說不出話,只能任由他擺布。炊煙和樹梢都在她腳邊掠過,偶爾還有鳥兒在她們身邊盤旋。終於,林木漸茂,她們走進了一處連巨人也能遮蔽的古林之中。


一間金碧輝煌的宮殿,出現在她們眼前。


一隻狐貍走出門口,笑嘻嘻地問道,「螃老,今年多了個伙計啊?」


巨人呵呵大笑,「不是伙計,是來伺候今年鎮水蛙的女孩兒。」


「怎麼著?」這回答顯然出乎狐狸的意料之外。


「她答出了簍子裡鎮水蛙的真面目,只好把她帶來了。」


「那就沒辦法了。」


「是啊。」


女孩因此永遠跟青蛙一起,在王宮裡過著奢華而沒有自由的日子。 




關鍵字:


小仙靈(fairy)
非常聰明
城鎮
食物

巨人
青蛙
皇宮
旅行
監牢


[習作] 萬夫莫敵 02

原本她以為沿途會充滿各種毒蛇猛獸和迷宮陷阱。你知道,書裡都這麼寫的。哪個魔王的巢穴不是易守難攻像是某個貪生怕死中年男子的宅窩?但出了村民經常活動的範圍後,一路上反而鳥語花香,森林裡的動物也都親人安詳,彷彿身在世外桃源般。等到她終於接近滿心期盼的魔王據點,才真的大吃一驚。
首先,是身旁開始出現許多告示牌,大約是開放時間和入場須知,分成一般民眾參觀、勇者挑戰、同業拜訪三種。因為她不算是一般民眾和勇者挑戰,只好直接跳到廠商拜訪部分。
根據指示,她必須從員工與貨運專用口進入,大約是正門旁邊三公里的位置....看來這告示牌還真有特別標給同業的必要。真的走到正門口還得多繞個三公里,一定會破壞同業間的感情。
沿著指示前進,城堡的輪廓開始浮現。
那是個有點夢幻的城堡。雪白的城牆,湛藍的屋頂,城垛上飄揚著鑲金邊的龍旗,簡直就像是王子與公主幸福快樂居住的....等等,這邊是魔王城堡嗎?她拿出傳單仔細看了又看。西邊有森林,沒錯。東邊有湖泊,沒錯。北邊有高山,沒錯。南邊是平原,沒錯。還有個裝飾用的護城河,半點不差。
所以,這傳單是不是有哪裡搞錯了?
她正在傷腦筋的時候,馬車嘟嚕嚕的聲音由遠而近,最後停在她身邊,一個親切的聲音從車上傳來:「小姐,要去參觀魔王城堡嗎?要不要我載您一乘?」
飛羽抬頭,一個穿著樸素的中年大叔坐在貨車上。車子也不華美,但相當牢固,載著一桶桶的蔬菜、水果,還有一具顯然是主菜的....奇美拉屍體?
看到她的目光驚愕,男人抓抓頭回答,「因為城裡的廚師又說要獅子又說要山羊的,貨車空間有限,只好選這種可以同時滿足兩種需求的動物。牠死透了,別怕。」
也對。既然是要去見習的,怎麼可以對怪物大驚小怪呢?她狀起膽子說:「其實,我是要去應徵的。」
「什麼?」男人大喜過望。「魔老闆缺人很久了,終於有生力軍願意加入!請務必讓我載你一乘!」
看來這位未來的老闆雖然風評不好,但其實人緣不錯?
她搭上馬車,看著沿途的景色搖搖晃晃地向後捲去,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駕駛的男人聊著。
「這位魔老闆好不好相處?」
「他沒受到太大刺激的時候,慷慨又通情達理,博通古今,還會幫員工教育訓練。」
看來到這裡工作還真是選對了!她就是需要這種成長性!
「魔王很容易受到刺激嗎?」
「最近不太常看到他發火了。不然那可真是精彩~」男人臉上掛起意味不明的笑容。「我還記得上次城堡上空足足有半小時的煙火秀,連收門票的小妹都差點以為魔王瘋了。」
發火就有煙火秀可看?
「也不見得每次都有煙火秀,有時候他也是很低調的。但是地震過於頻繁,會影響城堡的建築結構,對員工的工作環境安全不好,因此近幾年他才改變表演方式。」
表演方式?
「畢竟也不是對付每個勇者都需要拿出看家本領。大部分的勇者都不堪一擊,但好不容易有勇者願意來挑戰,總不能讓付費參觀的民眾失望。」
飛羽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找錯地方,這裡其實是個馬戲團了。
「你不必擔心。真有厲害的勇者來挑戰,魔王也會以保護你們安全為第一優先。」
其實她不是擔心勇者....
「喔喔到了。你如果順利得到職位,將來就是從這裡進出了。」男人指著城堡上一處兩輛車寬的鐵柵木門。「那邊有個拉鈴,看到沒?幫我拉三下通知城裡。」
順著男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條粗大的麻繩從牆壁的洞口伸出,想必就是拉鈴了。她跳下馬車,用力往下拉了三下,牆後便隨她的動作響起三聲沉重的撞鈴聲。木門上一方窺孔拉開,見到馬車和男人時,便傳來輕快的招呼聲:「尤金你終於送貨來啦!旁邊這小妞是你的新助手嗎?」
「搞不好是魔老闆的新助手呢!」男人爽朗大笑。「她是來應徵的,我順便載她一乘!」
「太好了!兩位都快請進吧!」
就這樣,她踏進了魔王的據點,傳說中的恐怖城堡。

[習作] 萬夫莫敵 01

噗浪上的斷頭坑:魔王軍飛龍部隊第三兵團百夫長。現在覺得這個新名字還不錯~XD
在看到 Jamesz 玩的崩壞旅館主人配對後,我發現這個坑或許有繼續下去的方向了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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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全名本來是飛羽‧墨菲斯‧席多莉亞娜‧費洛斯‧約翰生。雖然爸媽老是說這是眾神祝福的名字,但她隱約覺得,這名字應該跟她爸媽藏在工作檯後面那堆破舊封面的冒險小說有關。
原本,她的志願也是當個勇者的。你知道,耳濡目染嘛。
這個志願當然嚇壞了她生長小村的純樸老師們,最後終於驚動了學校的校長。那是一位看起來充滿了書卷氣質的美女。沒有人知道她的資歷與年紀,據說她曾是首都的學者,因為要找個退休養老的鄉村,才在他們這裡開了間識字學校當活動骨頭的休閒活動。
校長從來沒有證實或否認這些說法,不過她的見識和才智,都是村民很敬重的。
那天校長在體操廣場招手叫她過去的時候,她真的很緊張。
「聽說你希望將來長大之後要當勇者?」校長顯然是個講話單刀直入的人,馬上就切進重點。
「是啊。」她絞著雙手,有點扭怩不安地回答。
「你知道勇者是作什麼的嗎?」校長和藹地問。
「消除世界的邪惡,以正義統治國家,讓大家過和平幸福的日子,最後娶美麗的公主回家!」她倒背如流地回答,下巴還不自覺地抬高。
校長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嘴角隱約上揚又勉力向下拉直似地,給其他老師看到了,會說那是強忍笑容,不過當年的她什麼也看不出來。
過了半晌,校長終於再度露出和藹的笑容:「那麼,你知道什麼是邪惡,什麼是正義,什麼是和平,什麼是幸福,什麼是美麗嗎?」
她遲疑了,最後終於搖搖頭,從此開始了每天下課到校長辦公室報到兩小時的特別課程。
她在那段時間裡學了很多。現在想想,即使是首都的學者,也不見得懂這麼多事情。她學到了正義的模糊,邪惡的隱情,和平的代價,幸福的假象,以及美麗的主觀性。
她十五歲畢業那天,也是最後一堂校長的特別課程。校長問她:「上了這麼多課,你以後還是打算當勇者嗎?」
飛羽這時已經懂事多了,她了解凡事不可能一步登天,勇者們都是經過多年的努力並付出了青春,才達成他們的成就,只是童話和故事裡多半都簡化了中間的過程。她也明白,自己還需要更多的歷練。
「我還是想當勇者。不過,我想從基層學起。」
校長有點訝異地挑起了一邊的眉毛。
「我想先去這邊打工。」她將傳單交給校長。那是她前幾天在森林裡跟老虎搏鬥後,虎口餘生的商人交給她的。
「魔王軍飛龍部隊誠徵有為青年加入!供食宿、三餐、三節獎金,含勞健保,傷殘補助金,加班特別給付,保障底薪優,以及絕不讓你失望的績效與分紅獎金?」校長一邊念,一邊瞪大了眼睛。
「如果晉升高階軍官的話,聽說還能配股。」飛羽認真地補充。
「你不覺得,這跟成為勇者,是完全相反的道路嗎?」
「可是校長不是說嗎?要先了解敵人,才能打敗敵人啊!我想,這是個好的開始。」飛羽振振有詞地回答。
原本她看到校長的反應,以為校長會反對到底的,沒想到對方沉思了一下,居然回答:「也對。」
既然連她最敬重的校長都這麼說了,她當天晚上就開始收拾行李,向父母簡單地報備過自己到外地去工作後,就依照傳單上繪製的地圖出發了。

[習作] 潛龍 03

疼痛無所不在。
她的手臂、她的大腿、她的胸她的背她的眼她的唇她的髮,像是有鐵鎚狠狠敲打,像是有幾千頭猛獸狂奔踐踏而過。
甚至連她已經遠去的心也在疼痛似的。
所有她見過她沒見過的人聚集在她的腳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有曾與她相似的容貌,尖叫著哀嚎著四處竄逃,舉目所見都是斷垣殘壁和殘肢剩骸,飽受肆虐。什麼愛什麼憎什麼仁什麼善全都失去了意義,唯有快速的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脫。
她的伴侶悲嘆,她也隨之應和,深深吸氣,將胸中的憐憫和哀傷盡數吐出。那綿長的一口氣熾熱無比,伴隨著響徹雲霄的長嘯,紫色火焰立刻讓眼前的一切都陷入地獄的火海。

當她驚醒時,身體依然疼痛。口乾舌燥,頭痛欲裂。
像是剛剛有烈火在身體裡燒過似的。
唯有胸膛,空蕩蕩的,像在遠方。
空氣中彌漫著藥草燒灼的氣味,布簾一片又一片錯落地掛著。這裡不是她的家。
「你做了龍夢。」布簾後傳來巫醫的聲音。「失心人總是做龍夢。」然後他便持著氣味甜膩的藥水,走進屬於她的這方天地。
「薄荷水。」巫醫餵她喝下整整三杯,才讓她恢復說話的知覺。
「龍夢是什麼意思?」她終於能開口時,沙啞地問道。
「你的心在龍手裡,所以做龍夢。」巫醫回答。「夢由心決定。心在哪裡,就做什麼夢。」
「我夢見龍燒毀了....」她試著回想,但無法確定夢中的景色在哪裡。
「你見到的夢境,在雙眼睜開的時候,就被真實扭曲了。」巫醫道。「不用想了。」
「現在我該怎麼辦?」她無助地問。想起了龍的誓言,想起了漫長的旅程,也想起了她的父親。
「你有很多事得準備。遠行的衣物,武器,同伴。或許還需要一些旅費。」巫醫答。「但最重要的,還是得先跟你的父親談談。他恐怕是我們村子裡,對龍知道最多的人。」他對希光的疑惑點頭肯定。「獵人的家族保護我們不受龍侵擾,自然對龍懂得最多。你爺爺離開之前,已經把所有知識都傳給你父親了,對你應該很有幫助。」他放開聲音對外喊:「赫勞!」
既沒聽見腳步聲,也沒發現布簾晃動,她父親無聲無息地走到床前,憂傷地撫著她的秀髮。
「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父親歉然道。
希光搖頭。就算說了,又有什麼差別?
「我們家族,和龍打交道的機會最多,因此也最容易被龍盯上。」他哀憐地看著女兒。
她向來是父親驕傲的孩子,承受不住這種目光,忍不住別過頭。「接下來,我會變成怎樣呢?」
「你手腳上的皮膚會變硬。這不會影響行動,但是會漸漸擴散到身體其他地方,直到你變成石頭。」父親沉痛地回答。「你必須去找龍,拿回你的心。」
「我有多少時間?」
「至少有五年。」父親回答。「我用這段時間繼承所有的家族知識之後,你祖父才離開,踏上誓言之旅。」
「祖父?」她訝異地抬頭。「你從來沒說過。」
「因為,我想等你成年的時候,再一次告訴你。龍的知識,是繼承我們家族的象徵。」父親道。「我們最好的獵人都要非常謹慎,避免都被奪走心、立下龍的誓言。失去了心,就成為失心人。你別無選擇,只能踏上唯一的道路。而失去選擇,也就失去獵人的資格。」
「我不能成為獵人了?」她惶恐地問道。
「你是我的孩子,我也不希望你用剩餘的生命守護村子。」
她不情願地接受這個事實。沒想到,居然要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
「接下來我會教你如何在龍面前保護自己的心思。你遲早要再與龍面對面交手。如果不能隱藏自己的想法,根本就毫無勝算。」父親嚴肅續道。「趁著這段時間,你也要與旅伴培養默契。」
「旅伴?」希光好奇起來。父親要堅守村裡獵人的職責,不可能陪她離開。會是哪位師兄弟嗎?是承諾要一輩子照顧她、高大強壯的艾爾,還是老依賴她、聰明靈敏的洛特?
「進來吧。」父親向外喚道。
那人的腳步聲她不熟悉。既不是粗獷的艾爾,也不是俊秀的洛特,更不屬於另外那些身手矯健的師兄弟。布簾掀開時,她看見了那個闖禍的旅行商人。他誠懇地在床邊屈膝跪下,以她不曾經歷過的輕柔拾起她的手,深深一吻。「希光小姐,您救了我一命,這條命屬於您。不管路途多麼遙遠險惡,我都會忠誠守護您。雖然我只是個商人,沒辦法幫您殺死敵人,但我至少可以保護自己,為您磨利武器,在有人煙的地方為您找到各種必需品。請接受我的效忠,讓我為您效命。」
她完全愣住了,好半晌說不出話來。然後她才苦澀地想到,那些師兄弟的目標是成為獵人,她離開就是少了最大的競爭對手,怎麼可能會與她一同踏上旅程?
希光盯著商人良久,他只是垂著頭,耐心地等著宣判。
商人是重要的流動情報站。
雖然情報不見得是正確的,但這趟旅程,她最需要的恐怕就是情報。
看來,也只能接受了。
「謝謝你。起來吧。希望我們的旅程順利。」而且能活著回來。她在心中補了一句。
「感謝您!」商人彷彿獲得女王賞賜般大喜過望,起身後退了兩步,然後快速報告道,「我馬上去準備食物和飲水。您需要什麼衣物、防具和武器嗎?我會儘量弄到手。我還有這一帶的地圖、鄰鎮缺乏的物資、附近的特產情報、一些女人喜歡的石頭和一些男人需要的藥草、幾批綢布和上好的陳年美酒....」
「等等!」夠了,雖然是流動情報站但好像都是沒什麼用的情報....「我想先知道你的名字。」
商人靦腆地笑笑,回答,「我叫麥德。麥德.亞當森。」

[習作] 倒數第二個男朋友 02

他本來以為,舊情人、毒舌、花痴的組合已經很慘了,沒想到居然還會碰到正義魔人!
而他的舊情人還努力增加正義魔人對他的認識!
「沒關係,孩子。」挽著婦人的男子對他和藹地微笑,他得救般忍不住報以托付終身的表情。男子見狀點頭續道,「萬應佛會救贖你的心靈,導正你偏頗的人生。」
什麼萬應佛?他呆了下。
「這是我們崇拜會的地址。你最好明天上午來一趟。我可以感覺到,你身上有股不祥的氣息,應該是他人的惡念形成的。再拖下去,會有性命之憂。」
崇拜會?這是什麼新興宗教嗎?
「你千萬別不當一回事。上次我遇到一位有緣人,就是陰錯陽差第二天有事不克前來,結果你猜怎的?過兩天的頭條就是他。火車撞汽車。說多慘就有多慘。」
老兄,你傳道就傳道,不要把詛咒掛在口上啊!
「像是這位石夫人,當初婚姻不順,也是開始禮拜萬應佛之後,才真正了悟,重新在婚姻中找到正念,擺脫色欲薰心的老公。」
婦人嚴肅地點頭。「一星期求歡一次,比畜生還不如。」
那麼,比較有人性尊嚴的頻率標準到底是?
「你知道嗎?豬和狗一年才發情兩次。難道你覺得,人可以比豬狗還不如嗎?」
比豬狗還不如,應該是說頻率比豬狗還少吧?「所以您終於順利離開他了嗎?」他努力找出比較適當的回應。
「不。」婦人露出莫測高深的微笑。
而他的背脊,一陣發涼。
男子掃視同席眾人後,突然問道,「在座各位,除了石夫人之外,應該都不了解慈愛尊貴的萬應佛吧?」
這是喜宴,不是佈道會啊!
但德安和他情人微笑鼓勵著他說下去,而娜娜剛發現桌上的紅酒,正喜孜孜地開始品嘗。
這個時候,認真,就輸了。
他努力神遊物外的時候,娜娜突然高聲尖叫:「誰偷拉我的胸墊!」
整個會場的目光頓時集中到娜娜身上。
為什麼?為什麼那個女人可以毫不羞恥地喊出這句話?
雖然他們之間沒有關係,但眾人鄙視的目光自然順便分了一半給伊人身邊的他,讓他好想把自己縮進桌子底下。
那個女人卻一點羞愧的表情也沒有,迎著空調風站起來,開口就是半分鐘不換氣的髒話,對象則是個眼睛咕溜溜轉的小男孩,而且顯然和娜娜一樣,有著對周遭頓感的大條神經。
證據就是,男孩調皮地咧嘴而笑,脫口回答:「因為表姊你那兩顆看起來很像真的,我想確定一下嘛!」
天哪。別跟我說這小鬼也要坐這桌....
「浩思今天是重要的花童,坐這邊比較方便,要麻煩妳照顧了。」
他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哪個傢伙在背後拜託娜娜。
而且這完全是報復。
這桌在正中央,出入完全不方便,花童根本不該坐這邊的!
而且,只有一個花童獨自坐在這桌,也根本不合理啊!
有張寬厚的手掌重重地拍了他肩膀兩下,他覺得自己幾乎要內傷了,不得已,只好回頭。
當然,又是總招待大哥。
「這孩子不懂事,要請你多擔待了。」
「大哥,我錯了。不要把我留在這桌啊!」他泫然欲泣。
「誰是你大哥?」筱茜的大哥蹙起眉頭和他妹妹一模一樣,都是世界末日的預兆。這一定是連家人的特殊能力。他怯懦地點頭認錯,還答應會好好照顧孩子把屎把尿挾菜倒水直到婚宴結束。
等筱茜的大哥滿意地離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立下多可怕的承諾。
「大哥哥,你的衣服好髒喔。」浩思指著他很在意的那塊酒漬。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也罷。反正,再也不可能有更令他沮喪的賓客出現了吧?
才這麼轉念,他就發現,自己實在太低估這對新人了。
他的論文指導教授慢悠悠地在他對面的席次落座。
正好就在德安那對閃光旁邊。

[習作] 倒數第二個男朋友 01

原文發表於噗浪

人生最尷尬的事,不是參加前女友或前男友的婚禮。而是身為一個雙性戀,卻收到前男友娶了前前女友的紅色炸彈。
他的朋友都笑他是喬太守。不過當年的喬太守可沒有跟兩邊都你死我活過一番之後才去亂點鴛鴦譜的。
他穿上自己最好的西裝,泊好車,拿著上面還純潔無汙的紅包袋,發現自己實在不知道該寫些什麼。
而且,究竟應該走到男方招待桌?還是女方招待桌呢?
收到了兩封炸彈,理論上是兩邊都要簽到吧?或者只是當初自己實在太差勁,才會兩方都忍不住寄上一封,免得他想不起當年的轟轟烈烈呢?
在那親密相接的雙方招待桌前,他煩惱地想著,完全沒注意到新郎妹妹和新娘哥哥從左右兩方投來的殺人眼神。
想當初跟筱茜分手的時候,她說,你現在為了新情人拋棄我,將來也一定會有同樣的報應。他一直懷疑,自己後來被甩,是因為筱茜搶了他的情人。現在這張喜帖,更映證了自己的猜測。
乾脆就在紅包上寫「破鍋配爛蓋」好了。反正他們一個亂丟東西,一個不愛洗澡,也算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恭喜啊~同時擺脫前男友和前女友。」大手拍上他的肩頭,沉重的力道幾乎讓他腳步踉蹌。回頭正眼對上的,正是當年老是念他的學長。「不過你也真大膽。禮金到就好了,你居然還敢親自來喔?就不怕等下有什麼整人的節目落到你頭上?」
聽到這句話他才悚然而驚。對呀,自己怎麼這麼傻呼呼地就跑來了?應該托個認識的人送賀卡什麼的就好…不對,當年和這對新人搞得像仇人一樣,根本連禮金都不必送啊!應該把兩張喜帖一起拿去城隍廟的神桌前燒掉才對!
不過,他也不是那種會乖乖走上絞刑台的人。向來靈機應變的他立刻堆上招牌迷人笑容:「哎呀,學長,其實我是走錯地方。我同事在樓下辦喜酒…」
「是嗎?可是您手上的信封挺眼熟的呢~」新郎的妹妹掛著微笑,突然冒出這句甜美的提醒,無視會場的嘈雜喧囂,在方圓十步以內的所有來賓都聽得清清楚楚。
「各位誤會了。」他清了清嗓子。事情還有挽救的餘地。「這封喜帖,是我在電梯裡撿到的,想說順便送過來給主人…帖子送還,我也該走了。」雖然聽起來有點勉強也有點丟臉,不過敢說的人就贏。他不自覺地微微揚起嘴角,洩漏出勝利的快樂。
他帥氣地揮手將帖子送上招待桌,正當要瀟灑地轉身準備離開時,卻覺得一陣劇痛,一隻強壯的手臂牢牢箍住他的雙肩,緊得讓他幾乎透不過氣。「吳老弟,這麼剛好,就在電梯裡撿到給你的帖子啊?」
「不是不是…」勉強轉過頭,那不懷好意笑著「搭肩」的惡漢,可不正是新娘子的大哥嗎?
「既來之則安之,什麼帖子之類的小事也別計較了。舍妹和妹夫過去受到吳先生許多關照,請務必賞光。」
該死,這個沒念過幾年書的傢伙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了?不對,不是他變得會說話,是他的力氣怎麼變得這麼大怎樣也掙不開啊?
『你就認命吧。』學長的嘴形似乎這麼說著。
那是他在被架進會場前,腦海中記得的最後景象。

會場很吵,跟平常的喜宴沒兩樣。
只是新娘的大哥太有架勢了,讓附近的賓客忍不住稍微注意了他們一下。
接著他被安頓到會場中央左右,一張平凡無奇的桌子邊。
當然,新郎和新娘各自的親友如果剛巧也認識他,還是忍不住會多看他兩眼,讓他多少有點揣測。
這種詭異的氣氛塑造出一種奇妙的磁場,讓他這張位居中央的桌子,始終沒有其他賓客進駐。
他開始認真思考,這張桌子會不會變成自己的特等席,等婚宴正式開場時將堆滿各種異國風味飲食,像是清蒸蟑螂或是生猛海參之類的。聽說蜈蚣蠍子鍋牛蚯蚓毛毛蟲之類的東西料理起來也是很多地區的美食…
不行!再想下去只是自找麻煩!最好的方式就是糊里糊塗地矇過這場婚宴。幸好桌上已經放了紅酒。沒有人會跟個醉鬼計較的!他拿過酒瓶,餐廳招待機伶地立刻來到身邊,為他開瓶聞香後斟上滿滿一杯。
舉杯正要就口時,身邊突然多了個人,爽朗地向他笑問:「你還是一個人嗎?」
才抬起頭,他就後悔自己沒有早五分鐘把自己灌醉了。酒瓶酒杯都滿的,怎樣都推托不過去。
總招待新娘大哥笑盈盈帶來這桌陪他的,可不正是他當年追到今天的新娘筱茜後,順手甩掉的舊情人德安嗎?
「…你好啊…好久不見了…」他臉上的笑容一定非常僵硬。
「好久不見了。」德安顯得相當從容,微笑著回應,悠然在他對面落座。他的男伴也親暱地在他身邊坐下,有禮地向他微笑致意。
沒關係,都已經事過境遷這麼久了,德安一定也不在意了。自己只要淡然處之就好。他的新男伴也一定只覺得我們是過去的普通朋友而已,絕對不要想太多。他努力止住手腕的顫抖,盡力平穩地將酒杯送到嘴邊。
「您一定就是…吳先生了吧?」他的男伴突然開口,臉上仍掛著笑容。「久仰大名了。德安常常提起你呢。」
好不容易送到嘴邊的酒杯一晃,他這套最好的西裝,立刻就首當其衝地遭殃了。
周到的侍者立刻送來毛巾幫他擦拭,不過最難洗的紅酒沾上淺灰色的外套,簡直就是天作之合!沒錯,一瞥眼間,他的確看見酒瓶上寫著「天作之合」,裡面兩位甜蜜蜜彼此相擁的新人還笑咪咪地愀著他呢!
有些狼狽地抬頭四顧,只有正對面那兩個情侶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他忍不住氣惱起來。不過為了保持風度,還是笑嘻嘻地問起:「沒想到你們也認識這對新人。」
「不認識。」「接完喜宴電話就認識了。」兩個人同時開口有點聽不太清楚…所以是德安認識新人,他男伴不認識嗎?沒關係只要有在繼續說話就不尷尬。
「你們算是男方還是女方的親友啊?」他又問道。
「都不是。」這次是德安的男伴單獨回答了。「我們是新郎新娘請來的貴賓。」
他緊張地嚥了下口水,看到這桌的名牌上大喇喇地寫著「特等席」三個字,突然意識到這是什麼意思了。
這是「大禍臨頭」的意思。

吳傑超雖然是個都市小孩,但也是有個祖父住在鄉下,每年寒暑假都會回去玩的。他還記得那片種著滿片花生的一小畝地,每次回去時,祖母都會帶著他去摘滿整袋的花生,或炒或蒸或煮,全家人用各種各各樣的方式開心地吃花生的情景。
但是德安和他的男友卻令他開了眼界。桌子上這麼小一碟花生,他們卻足足用了三十二…不,四十…不,六十四…算了他放棄記錄。反正是千奇百怪的各種方式互相餵食,根本不管這裡是甚麼公共場合!他幾乎懷疑這兩個人上輩子是一對情侶大象手牽著手一起投胎來再續前緣的!
當然,他一點都不吃醋!也不難過!只是稍微有點酸溜溜的…應該是吃花生有點胃酸的關係。
正當他百味雜陳(花生的緣故!)的時候,後面一個嬌滴滴的聲音穿破了嘈雜的會場:「中間明明有位置!不讓我坐主桌,至少要讓我坐這裡!」後面接著什麼人嘟嚷著勸了幾聲,又聽見那聲音怒道:「我才不要去跟那群叔叔伯伯坐一起!這裡多好,還有三個人可以陪我說話呢!」
接著一聲做作的嘆氣,然後他身邊的椅子竟然被拉開了?一位清艷絕倫的少女款款落座,轉過頭,靦腆地向他笑了一下。
沒想到如此清麗的少女,居然會有那樣霸道的同伴。正當他無比惋惜地轉過頭準備見識一下那位大小姐是甚麼尊容時,正眼對上的,可不就是新娘的總招待大哥嗎?
而且,新娘大哥居然還送了他一個志得意滿的笑臉?
他很努力地要回想新娘大哥是否曾經用過如方才那般嬌媚的聲音說過話,不過在生理學和經驗學裡好像都找不到支持的立論。而少女這時也開口了:「欸,這桌的帥哥真多!你們可以叫我娜娜,也是我們學校的校花!目前只有跟六個學長拍拖。我喜歡成熟有錢的男人,不知道各位在哪邊高就啊?」
這樣嬌媚甜美的聲音,的確是該配上這樣清麗的美人…只是,為什麼在胃酸之後,他的頭也開始隱隱作痛了呢?
少女的視線繞著桌邊人一掃,對面那兩位養眼的男士正在做養眼的事,一下子少掉兩隻獵物有點令人惋惜,不過身邊這位穿著昂貴的淺色西裝(而且被紅酒弄髒似乎也毫不在意),也不算運氣太差。幸好自己堅持,否則表哥不知道會把她安插到什麼老人會的邊桌去呢!
德安的男伴似乎窺見她的打算,有禮地回答:「我們兩人是單純的上班族。不過吳先生是搞生技業的,算是一號人物。」
我們的主角聽了臉色立變。他好像才是個生技公司的普通業務員吧?到底算得上是哪號人物了啊啊啊!!!
總而言之,娜娜小姐似乎相當滿意,玉手纖纖一指,抿著紅唇甜笑道,「那吳哥你一定不會拒絕為美女倒杯酒囉?」
身為一個不幸的雙性戀(他現在希望自己是單純的同性戀了),雖然身旁的女性既沒節操又厚顏無恥,但在三不五時挨挨蹭蹭和秋波頻送外加軟語呢喃下,再加上不知道是哪家費洛蒙製造公司(廣告商稱之為香水公司)的商品作用下,他發現自己還是悲哀地有了生理反應。
更慘烈的是,對面還在如火如荼地演出更煽情的花生米餵食法…
就在他恨不得拿塊布把自己蓋起來的時候,身邊突然多了一對神貌相當嚴肅的男女落座。
「嗯咳。一般來說,婚禮的確是創造新生命的開始。」那位妻子伴著譴責的目光對他開口。「不過,適度的自制才是人類尊嚴的展現。」
娜娜立刻站到了他這邊:「吳先生可是個黃金單身漢耶!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他?」
「我只看到一個想吃嫩草的大叔,沒看到什麼黃金。」太太冷冷地回敬。
別株就算了,但我一點也不想吃這株嫩草…吳傑超在內心哀號著。
「哼!自己沒本錢了就見不得別人好。吳哥,把名片拿給那個老女人!」
「我沒帶名片…」他努力擠出僵硬的笑容回應。
「沒關係,我這邊有。」
他一驚抬頭,正眼對上的是慣來謙和的德安,正溫文有禮地將他的舊名片遞給旁邊那位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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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主角改名了。
2. 這桌的傢伙們....根據當年的印象,暴走到中間,設定大約就變成是坦尼斯、雷斯林、卡拉蒙、羅拉娜、史東、河風、泰斯、佛林特、奇蒂拉和金月吧?XDXDXD

[習作] 潛龍 02

那三十多隻綿羊進到鎮裡時,蘋果戶的孩子最先看到,尖叫一聲衝進鎮裡大嚷:「羊來了!一整群的羊!」
麥德當時還以為這是荒僻小鎮沒見過蓄養的牲畜。
他從父執輩聽說,這個小鎮信仰龍族,不懂畜牧。
他想像得到鎮民對他投以何等驚異崇拜的眼神。
這不正是旅行商人的使命嗎?將還未知曉的美好帶給累居一地的平民。
接著他發現,整個小鎮的居民全都聚集到中央的廣場來了。
從沒有哪個地方對他帶來的商品這麼賞臉,他幾乎自滿得要飛上天了!
但接下來,卻是鎮民惶恐的呢喃。
「這麼大一群....」
「完了,一定會被發現....」
「龍有沒有可能只是傳說?」
「或許龍是獵戶的謊言?」
希光和她的師兄弟們也趕到廣場,目瞪口呆地看著這群羊。當看見麥德洋洋自得的嘴臉時,她衝上前對準商人就是一拳,把他打倒在地。
「你瘋了嗎!這麼多羊會把龍引來的!」
麥德迷惑地看著她,「羊會把龍引來?」
「你是白痴嗎!沒有聽說過我們這裡有龍?」
「有是有,但是很多地方都相信有龍存在....」
「我們這裡有千真萬確的龍!快把這些羊帶走!」
麥德還來不及反應,陰影已經從天邊開始蔓延。山頂的翡翠色迅速黯淡,雷鳴般的巨吼響徹雲霄,眨眼間,古銅色的翅膀已遮蔽了小鎮,羊群哀叫著竄動。下一個瞬間,狂風席捲,腥臭撲鼻,傳說中的惡龍朝向羊群俯衝而下,勢若雷霆。血盆大口張闔之際,兩隻綿羊便成了牠口中的珍饈。麥德與鎮民尖叫走避,剩下的羊群無人看顧,四下奔竄。惡龍並不理會人類,朝著逃奔的羊直撲而去,方向不巧正是希光的家。她那些一同修習武藝的同儕遲疑地後退,希光雖然知道,但來不及鄙夷或怒吼,三支飛箭已從她手中的弓箭射出,身體緊接著反射,撲向惡龍。
在她的恐懼終於趕上她的動作時,獵刀已經插入龍尾。她還來不及顫抖,身上的每吋肌肉就已喧鬧著要她拉扯獵刀,在獵物身上製造更大的傷口。但她使盡全力,粗鈍的獵刀卻只能移動吋毫。巨龍一個甩尾,便將她遠遠拋開。
她撞上了安森家這個月的收成,各色苺果和竹籃代替她成了一團碎片和爛泥。身上的皮甲也為她分散了一些直接衝擊,但她軀體和手腳傳來的感覺依然痛徹心肺,讓她忍不住咬牙閉眼。
父親曾敦敦教誨,閉上眼睛就是奉送弱點。她勉強睜開眼睛,正趕上惡龍撲向她的剎那,用盡最後的力氣向旁一滾,堪堪躲過利爪直襲,但卻再也沒有力氣反擊。
惡龍單舉巨爪,壓住她軀體手腳,讓她無法動作。這就是她的結局嗎?她想,也不錯,至少她死在傳說中的龍手裡,而不是哪隻醜陋的野豬牙下。
只是,真醜啊,這些龍。
蜥蜴般的頭,皮膚上覆滿鱗片,蛇般的眼睛,破帆似的翅膀。
如果她隨身帶著家裡的寶劍出門,說不定還有機會一決高下。
「呵!呵!呵!一決高下嗎?」
熱風撲面,惡龍的巨眼直視她,分岔的舌尖居然吐出人類的話語。
「那就這樣吧,小女孩。你現在還很羸弱,等你強大到足以來到我面前、可以一決高下的時候,再來看看這話有多狂妄吧。」
牠仰首向天長嘯,大氣分裂,無數道閃電回應牠的呼喚落下,在他們四周形成一堵紫紅色的絢麗柵欄。
「作為誓言的代價,我拿走你的心,直到誓言完成之日為止。」
壓著她的利爪攏緊,劇痛讓她幾乎失去意識。龍爪穿透她的身體就像穿透彩虹,再度高舉時,爪尖已多了一顆紅色跳動的心臟,包裹著白色的光芒,彷彿幻影。
「想取回你的心,就來找我吧!」
閃電落盡,惡龍拍動翅膀,緩緩升空。眾人都驚呆了,竟沒有想到要拿武器阻擋。
希光的心裡空了一塊,但那塊空掉的感覺並未消失,只是在利爪之間,慢慢離她遠去。她的疼痛依舊,身體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那白光中的心隨著惡龍昇空,然後在另一聲勝利的長嘯中乘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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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z 在玩龍族教義,在旁邊練文的我寫出來的東西就變成這樣了~(汗)
劇情和設定隨意參考,完全不嚴謹不顧主線和實際遊戲。
大概是這樣的亂七八糟玩意~XD

[習作] 潛龍 01

希光是鎮裡獵戶的獨生女。
在這裡,獵人是個受敬重的職位。山谷裡有龍居住,豢養的牲畜會吸引龍族掠奪,鎮民只能倚靠獵戶從山裡帶回各種肉類。
同時,獵人也是個危險的職業。除了與獵物之間鬥智鬥力,還得躲避山裡的龍。
然而,豐厚的報酬,依然讓許多人艷羨不已。
鎮裡有幾戶人家生養眾多,便把幼小的孩子送來當父親的徒弟。但只要她不放棄,就擁有「獵戶」的繼承權。「獵戶」不只有特權可將自己的獵物交換任何屬意的物品,也有義務延續這個鎮上的「獵戶」存續。她跟這些男孩一同受訓,而這些男孩則夢想與她建立家庭,分享這份屬於獵戶的特權和義務。
她身邊圍繞著七位年紀相近的男孩,但沒有人的弓箭準頭比得上她。她的身手矯健,反應靈活,任何物品到了她手裡都可以成為趁手的武器。
她是天生的獵人。

旅行商人是這個遺世小鎮唯一與外界聯繫的管道。他們原生長在首都,奉命到各鄉鎮交換物資。
他們很富有。不只是他們的錢包很富有,他們的閱歷也很富有。世界很大,商人的腳步再怎麼快也無法踏遍每一角落,因此他們是永恆的旅客。每個商人都生在他鄉,死在異鄉。他們的妻子是旅途中的偶遇,兩人或者如萍水相逢,也或者同行一段旅程。而「故鄉」,終於只是他們心靈的依託。
這些商人為小鎮帶來外界的奇珍異聞,也將小鎮的奇異風俗帶向外界。龍?他們微笑傾聽,只當成是當地的傳說,尊重而不重視,離開之後幾乎都說他們是個信仰龍的小鎮。
而他們也從未見過哪個旅行商人第二次。旅行商人生命有限,再次回來的,往往已是他們的子孫。
也因此,當商人麥德從遠方趕了一群牲口想賣到這個小鎮時,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為這裡惹上了天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