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枯石爛

  『愛情增幅機,乏人問津!』
  電視主播朗讀的煽動標題,引起了他的興趣。他從自己佈置細膩的閱報間,移動到奓華富麗的客廳,饒富興味地看著自己專利的市場發展。
  『這位是專利所有人之一,羅偉恩博士。他畢業自國內名校,並在國外多所大學從事博士後研究;在愛情與婚姻諮商的領域中,更是頂尖權威!』鏡頭帶入年屆不惑的樸素學者,『我們還記得數個月前,您曾大膽預言,從此人類將毋需考慮婚姻問題。然而,雖然在各種媒體都大量的曝光,也成為國內相關的輔導工作室的標準配置,目前離婚率卻仍居高不下!針對這個現象,不知道您有什麼看法?』
  『我們的開發小組,也一直持續在做後續的成效追蹤。當初我們設計這臺機器,是為了解決婚姻與愛情中感情日漸降溫的問題。很多人為了加溫情感,會選擇到國內外共同旅遊,這不但增加了國內假日的交通流量,更增加了對國外貿易的入超,因此交通部和財政部也全力支持本專案。因為牽涉到個人意識保障和身體機能調整,這個機器除了需要專業醫療人士操作,還需要簽署一份明白同意書。然而,根據回報,許多感情降溫的伴侶,並不願意主動接受這臺機器的愛情增幅。』
  『真是奇怪的現象!』
  『更有意思的是,雖然他們自己不願接受增幅,卻希望伴侶接受!我想這可以視為一種存在主義的體現:被外力增幅的感情,就不能被認同為自己的感情了。就像是當你拿愛情藥水給別人喝,你知道你是愛他的;但如果是你主動向他討藥水喝,即使你真的愛上他,你也會對這份感情一直抱存懷疑—到底自己是真的愛他?還是因為外力的關係?當外力不存在的時候,你是否還會繼續愛他?』
  『關於這個現況,不知道貴小組有什麼解決方案?』
  學者沉痛地搖頭。『我只能在此宣布,這是個失敗的發明。我們會往別的方向著手,借重小組中一對夫妻的經驗,應用在臨床上,造福更多人!』
  鏡頭帶回記者的時候,他注意到採訪的背景,仍是博士一慣清寒的書房。雖然專利收入頗豐,但是多半是用來貼補當初研究的額外支出。當初研發進展順利,卻沒想到要求本人簽署同意書這個小小的動作,居然讓這麼多人打退堂鼓。不過,那是計畫主持人—羅偉恩博士的堅持。
  直接拿剛有成果的研究來應用,卻佐以成熟的配套流程,又不懂得多方尋求機會,難怪羅博士現在還只能窮苦地窩在研究室!
  咕咕鐘開始報時,打破了他的沉思。裝飾著珍珠寶石與絲綢衣服的白瓷娃娃,隨著鐘聲的節奏,一對對地從鐘面下旋轉舞出,再輕捷地舞回核桃木雕刻的鐘身裡。這是他特別從瑞士訂做的手工鐘,擁有這樣精緻的工藝品,是魏倫仁從小的夢。
  下午三點。
  門鈴準時地響起,管家將他兩位老友帶進門。
  「海佳、時甫!」他張開雙臂,露出開心的笑容,「好久不見了!每年這個時候,總會見到你們!」
  宋海佳溫雅地笑著,「又來叨擾你了。」
  「別這麼說!我們三人,當年可是一起被羅老頭整的!」
  三個人哈哈大笑。
  「不過羅老頭真有他的!」趙時甫回想起前三年的那段時光,「我搞醫學工程,你專精電子電機,海佳研究生物醫學,三個人不同領域,老頭子居然整合得起來。」
  「過去那段慘澹的歲月就讓他過去吧!你們兩個最近過得好嗎?」
  「勉勉強強。時甫升任醫療器材的研發經理;明年年初,我應該也可以升級副教授。」
  「你們還有在幫羅老頭嗎?」魏倫仁想起剛剛在新聞裡聽見的消息,忍不住好奇。
  「嗯。」趙時甫點頭。「都合作這麼久了,不幫點忙,過意不去。」
  「不過幫得很心虛就是。」宋海佳苦笑,送給魏倫仁一個曖昧的眼神。
  「別想太多。你們可是大夥眼中的恩愛夫妻呢!」
  三個人說笑著,在他的後花園裡散步、採野果野苺,又到收藏室欣賞他最近請老師傅製作的石刻龍柱。豐盛精緻的晚餐過後,這對夫婦向他道了晚安。看著這對璧人手挽著手離開的背影,他舒出一聲滿足的嘆息。這才是愛情的典範!羅老頭投入婚姻諮商這麼長的歲月,還常常被學生們取笑老不修,卻始終無怨無悔;現在的他,也能體會其中的喜悅和成就了。
  晚間十點,在書房,他散漫地看著卡繆的小說精選。
  下午羅老頭特別提起的存在主義,還真是無病呻吟。
  就在他正不專心的時候,走廊開始傳來不甚響亮的腳步聲。
  那是趙時甫。他謹慎地回頭確認後,才走進房間,仔細地闔上隔音完美的桃花木大門。
  「對不起,小魏。我不敢提起,也不敢請她簽字。」說完後,趙時甫掩面,頹然坐進沙發。
  魏倫仁嘆氣。老實說,這個結果,他早就預料到了。「別擔心,不會有人知道的。只要事先收集好她在腦中對你有印象的區域,和她感受快樂喜悅的區域,在外頭皮連接電極、同時刺激就好。這個過程完全不會留下痕跡,海佳甚至根本沒發現,不是嗎?」
  「我覺得自己好像在犯罪。」趙時甫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雙手,「可是,我當時瘋狂地愛她,她卻只像花蝴蝶一樣翩翩飛舞著,周旋在眾多追求者之中!」
  「她可是我們的研究院之花啊!」他露出安撫的微笑。
  「感覺上,我好像欺騙了她,用洗腦的手段控制她的心…」
  「她是喜歡你的!」魏倫仁堅定地看著他的老友,「況且,現在的離婚率這麼高。除了你之外,有多少人是因為她的美貌才展開追求?把她交給那些人,你放心嗎?只有你是真心愛她,永不改變,不是嗎?」
  趙時甫痛苦地揪緊眉頭,「可是,當時機器才剛完成不久,甚至才剛完成動物階段的實驗…」
  「我們都知道機器是安全的。」
  聽見好友的寬慰,趙時甫苦笑著起身。「總之,今年也拜託你了。」
  巴夫洛夫的狗剛開始只對食物流口水,但讓鈴聲和食物一起出現,久而久之,即使只有鈴聲響起,狗也會流起口水。但就算這麼接近本能的古典制約,經過時間流逝,連結的反應也是會變弱。只聽見鈴聲卻長期不見食物的狗,過了一段時間,聽見鈴聲也不會再流口水。愛情增幅機運用了制約的生理機制,在製造人的印象時,同時也製造出快樂滿足的情感。既然同樣是制約,當然也得定期增幅!
  「那麼,至少簽署你的明白同意書吧?」魏倫仁遞上一份完整的聲明和一隻鋼筆,「如果真的被抓到,我們可以辯稱弄錯簽署者,或者可以逃避一點責任?」
  雖然理由似是而非,但趙時甫依然在同意書上簽了名,將簽好名的支票遞給他,黯然地準備道別。
  「別難過,你們是彼此相愛的。而且,你是唯一能讓她永遠這麼幸福的人!」
  看到老友依然眉頭深鎖,魏倫仁只好使出殺手鐧:
  「明天一個更愛你的海佳醒來時,看見愁眉不展的你,會很擔心很難過的喔!」
  等趙時甫展露釋懷的微笑,魏倫仁才將他送出書房。
  這種愛情婚姻諮商,就當成是售後服務吧。雖然不能多收費總覺得有點虧本…真是!以前生活清苦,現在什麼事都只想到錢!他有點惱怒自己。
  等翻完小說、開始認真研讀巴菲特投資學新書時,書頁上卻突然多出一個美好窈窕的剪影。
  「小魏。」
  魏倫仁不必抬頭,就知道是誰在叫他。將書先放到一邊,他才正眼看向這位訪客。「海佳,真是的。怎麼這麼晚呢?」
  「我怕時甫發現,等他睡著才敢來找你啊!」她舉目四顧,挑了把扶手雕花木椅落座。「紅茶,謝謝。」
  「當然!」魏倫仁用室內電話分機向管家交待,不多久,底下還燃著溫火的瓷壺和骨瓷對杯,便送到兩人面前。
  「今年也是,照慣例。」她說完,輕輕呷了一口芳香厚實的紅茶,隨口讚道,「真是好茶。」
  「多謝誇獎。印度貨,聽說什麼大吉嶺的紅茶。」
  「很香。」宋海佳微笑。
  「我倒是沒這麼講究呢!」魏倫仁也跟著喝了一口,卻感覺不出有什麼特別。
  她將杯子放到旁邊,「好的,那就這樣了。」整理著衣服起身。「不過,真沒想到,我後來居然會對他認真起來。」
  「這樣很好啊。」
  「當時追我的人,可是滿坑滿谷呢!」宋海佳笑著,「只有那個木頭趙時甫對我一點興趣也沒有,我才會想說捉弄他一下,把剛開始實驗的機器用在他身上。」
  「我那時很怕出差錯呢!連動物實驗都才進行到一半。」
  「你和羅老頭都太保守了!這種程度的操作,才不會造成什麼生物功能的障礙!」她輕輕笑著。就是這種有點壞心眼的笑容,奪走過不知道多少人的心。「不過既然認真了,也只好繼續做下去了。反正時甫這麼死心眼,明天也不會發現自己被增幅過。」
  「對了,你的明白同意書?」
  她皺了下眉,「我說啊,這種療程,根本不可能被發現,你怎麼還老是堅持這種無意義的程序呢?況且,真的被發現了,你的藉口也沒辦法免罪吧?」話說得直率,但她還是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將一張即期支票留在杯子旁邊,翩然轉身離開。
  「謝謝你的關心。」
  海佳連頭也沒回,揮揮手,便離開了他的視線。
  他小心地再次檢查這兩份合約。趙時甫明白原理與可能後果並同意接受愛情增幅機的療程,宋海佳明白原理與可能後果並同意接受愛情增幅機的療程。很好,這下子,程序就合法了。
  凌晨三點,他和兩位助手將推車上的愛情增幅機推進客房。
  這對夫妻都喝了管家送進來的睡前飲料。裡頭的安眠藥,效果相當好,連宋海佳都發出微微的鼾聲。
  三人依照之前收集到的資料,迅速俐落地完成這對夫妻的愛情增幅,還將他們擺放成緊緊相擁的甜蜜模樣,才推著機器離開。
  第二天,趙時甫與宋海佳攜著行李向他道別。這裡是他們二度蜜月的第一站,相信接下來,他們的日子還會繼續幸福下去。看著兩人深情對望的眼神,魏倫仁滿意極了!
  回到屋裡,管家將一隻電話交給他。
  「魏倫仁。」
  『您好,我聽說,您有提供一些…特別的私人服務?』
  「這要看是哪一種。或許我們約個時間聊聊?」
  『今天下午方便嗎?我兒子和準媳婦籌備婚禮意見不合,昨天居然宣佈要分手!』
  「這個…今天下午已經有人預約了,改天方便嗎?」
  『等等,您這不會是違法的吧?』
  「放心,我可不想惹上官司,無論如何,我都會讓情況合法的!」
  掛上電話,魏倫仁開始哼起輕快的小調。
  哪,我以科技為弓箭,是現代的愛情邱比特!
  刻骨銘心的愛情,誰說是遙不可及的夢?
  交給我,我能打造永不褪色的愛!

  他愉快地想著,回到書房,等待下一對戀人的來訪。
  啊,不對。
  將要來訪的,是對相親的未婚夫婦。他接受雙方家長的委託,要讓他們成為恩愛夫妻。
  沒關係,就算原本沒有感情,在離開這裡的時候,也會成為一對真正的戀人。
  他在心中詠嘆:
  永誌不渝的愛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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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檔案日期,最終完稿是 2007 年 7 月 31 日。
沒想到一直沒貼上部落格啊....^^b

相隔五年的作品,果然會讓人看了想投海.....T—T

[習作] 萬夫莫敵 04

  接下來的日子很充實。飛羽接受了一連串扎實的自衛訓練。蘇利文老師雖然種族是天使,但行為和個性根本是惡魔!除了正大光明的攻擊之外,還有各種手段卑劣的偷襲,更別說他有六隻手臂了!簡直就是…
  「蘇利文老師簡直就是名符其實的天使啊~」她提心吊膽地諂媚著。天使可是神的使者,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只是本能之一。
  只有在蘿蕾亞大總管佈滿防護結界的辦公廰,她才敢暢所欲言:「您相信嗎?蘇利文那傢伙居然叫我去偷補給隊的寶箱,又要我把菲利和丁古補路用的瀝青換成黑胡椒醬,接著還藉口說要抽檢急救包,把紅藥水換成狼人血!」
  然後冒險者開到一堆香蕉皮憤而掉頭、牛頭人滑倒在黑胡椒醬裡模樣可口萬分、石像鬼在滿月下飛翔的時候變成狼人失去翅膀差點摔死。
  醫療隊長翡冷翠已經把她當成是頭號麻煩了!
  蘿蕾亞撫著額頭嘆氣,「不愧是蘇利文。」
  大總管一定對老師說了什麼重話,因為隔天她從老師那邊收到的工作,變成連續進行八小時單調而重複的揮劍刺擊。
  雖然沒有明說,但這絕對是變相的懲罰!
  總之,在經過三個月的基本訓練而她還沒有受不了提出辭呈後,蘇利文要她到作戰室,領取她的第一份任務。
  她很緊張。雖然從來不曾聽說過哪個冒險者在挑戰魔王的過程之中死亡,但想到要與那些充滿正義感的勇者戰鬥,就忍不住畏縮起來。
  「我不敢殺人…」
  「放心,只要你有把好刀,殺人就像切起司一樣,絕對讓你回味無窮~」蘇利文滿意地欣賞她幾乎哭出來的表情。「既然都加入魔王軍團了,你還打算像是天使一樣永遠純潔嗎?喔呵呵~」
  不,到了這裡之後她就理解到,這個世界上,天使絕對是最下流的存在!她曾經親眼看到蘇利文對塞巴斯欽隊長手下的女惡魔說了某個笑話,讓那個女惡魔的臉整整羞紅了半天。
  他到底說了什麼話連惡魔聽了都臉紅啊!
  「快去報到吧!軍師等你很久了。」然後他又壞心眼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她一定被老師的某個暗盤交易賣掉了!飛羽悲觀地結論。
  等她穿越廣場、競技場、魔王議事廳、校武場和魔影牆後,終於進入魔王城堡的核心碉堡。傷兵醫院、大總管辦公室、作戰室乃至於最重要的中央廚房,都位在這棟建築內。
  飛羽在作戰室門外停下腳步,調整了下呼吸,向魅魔女秘書報到。她前面還排著一個巨魔和一個獨眼巨人,看她面生,便向她搭訕起來了:
  「新來的?」巨魔興奮地問道。
  「第一次接任務?你看起來好緊張。」獨眼巨人老神在在。
  三人攀談起來沒多久,狼人浩克就打開緊閉的門扉走出,巨魔阿丹接著進門領命。輪到飛羽時,她後面已經排了一位巫妖、一隻火狐和一位蜥蜴人。
  她揣測不安地推開房門,才走兩步,大書桌後的那人就命令道:「把門帶上。」
  那是個從沒聽過的悅耳男音。她有點驚慌地回頭把門關好,才再度轉身面朝書桌。
  桃花心木書桌很寬大,桌面堆滿了地圖、卷軸、書籍、紙筆墨水和印鑑。寬大的扶手椅上坐著一個絕世美男子,淡綠色的長髮披垂及地,寬鬆的領口邊緣盡是繁複的絲繡,襯出勾撩的鎖骨形狀。他的皮膚隱約泛著星光,給人不真實的印象。綠髮之下,隱約可以看見一對尖耳,讓人有種想撥開長髮一探究竟的衝動。
  「妳就是飛羽吧?初次見面。我叫列斯克,是這裡的軍事顧問。」他展開一個傾國傾城的微笑。「第一個任務,我希望能親手交給你。還有,你的隊友。」接著他站起身,將桌邊的人類女孩引到她身邊。「這位是莉娜。她是闇影牧師,也是你搭檔的夥伴。」
  桌邊居然還有個女孩!男子美貌的光采根本就完全掩蓋掉這房間裡的一切事物,她居然完全沒注意到桌子旁邊還有其他人!
  女孩清秀而羞怯,穿著黑紗牧衣,年紀似乎比自己大上幾歲。
  「妳們接下來的任務非常重要,關係到魔王軍隊的存亡。」列斯克的神情轉為嚴肅。「威廉老闆說,今天沒辦法送肉過來。你們想辦法到森林裡抓幾隻野獸回來,知道嗎?」
  什麼?
  「收到!」莉娜搶先她一步,大聲回答。

[習作] 潛龍 08

  戰鬥結束後,麥德首先衝回武大嬸家,把他所有的貨物用最快的速度搬回貨車上,堅持要馬上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不過剛從狼口逃出生天的祭品卻膽敢發言,叫他們先在原地好好休息。
  「沒了咒布,這邊又掛滿了烏頭草,他們絕對不敢靠近我們。」曼菲士好整以暇地解釋。「而且在出發之前,我想先了解一下你們的目的地。」說完他便粲然而笑,像是照著什麼劇本表演似的。
  希光有點不確定是否應該把她的事情和盤托出,求救地望向麥德,但麥德正賭氣看著牆壁,希光想了下,決定這傢伙反正欠自己一個人情,實話實說應該沒什麼危險,於是開口:「我們要去找龍。」
  「龍?喔?有翅膀、噴火的那種?」他張開雙臂比了下,見希光點頭,又問道:「殺龍,領賞?」
  「不是。」希光搖頭,「有隻龍把我的心奪走了。」
  「喔!你愛上了一隻龍!」幻術師興奮起來,「我知道幾種能讓不同物種結合的愛情幻術!」
  「是真正的心臟…」希光尷尬地補充。
  「啊,所以你是失心人!」曼菲士神色轉而嚴肅,仔細打量她。「龍不會隨便把心還給你。你已經擁有足夠的力量,可以打敗龍了嗎?」
  希光沉默半晌。「我不確定。」
  麥德沒聽過希光這樣落寞的聲音,終於轉過頭來,認真地聽著他們的對話。
  曼菲士又問:「那麼,你們現在要往哪裡找龍?」
  「我家的祖傳寶劍只要反射光芒,就可以指出最靠近的龍的方向。」希光自傲地微笑,「我家世代守護拂曉鎮不受龍侵襲,都是靠這柄寶劍!」
  「厲害!我能瞧瞧嗎?」曼菲士眼中開始閃爍奇異的光芒。
  「當然!」
  麥德還來不及阻止,希光便鏘地一聲將寶劍抽出。「以龍為名,以光為行。劍尖之光,鑑龍之方!」她背誦家傳的咒語,劍身湧出符文,捆縛落在劍身的光線,然後在劍尖四散綻射。曼菲士微微瞇起眼睛,但希光的心思卻完全被眼前的異狀引開了。「光線應該只有一個方向才對啊!」她著急地再覆誦一次咒語,但情況依然。試了幾次後,她頹然道:「劍尖的光線一路指引我們前進。最近的龍,應該就在越過這個村子的深山裡。」
  「借我看一下劍。」曼菲士接過劍仔細詳端。「這上面沾了狼人血,大概是因此影響了靈力。」他見希光臉色變得慘白,趕緊補充道:「你將劍浸在烏頭草熬煮的水中,曬過十五次滿月的光芒,就能恢復了。別擔心。」
  「那不就要十五個月?」希光把臉埋在雙手中,懊惱不已。
  「別擔心,就算沒有劍,你也找得到龍。」曼菲士安慰道。
  「真的嗎?」
  「是啊!」他指著希光的胸口,「你的心雖然被龍取走,但只要它還在跳動,就屬於你身體的一部分。當你靜下心的時候,應該可以感覺得到它的存在。」
  希光記起與龍相遇的那天。是的,她的確記得龍爪挾著心臟的力道、疾速飛翔時掠過的風勁,以及身心分離的空虛感。「我感覺不出方向,只能勉強判斷,距離還很遙遠。」她黯然回答。
  「那是你的意志還不夠強大。」曼菲士說完話才點頭加強他的語氣。「不過沒關係,你身上有龍的力量,只要方法正確,你的意志很快就可以飛越世界,找到屬於你的心臟。」說完,他意味深長地一笑。這個笑容是不自覺的,麥德感覺很不舒服。
  「方法?」涉世未深的希光完全沒意識到曼菲士的不尋常,順著他的話語問道。
  「有個專屬於失心人的寶物,只要善用它,就連龍也不是你的對手!」
  麥德想要開口阻止,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喉嚨像是被箝住般,連呻吟都發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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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便補一下前篇的網路亂逛資料:烏頭草

1. 因為是寫狼人又是練文用的,所以資料一開始只有查維基中文,上面說狼人怕銀子彈和烏頭草。因為這個世界還沒有火槍子彈之類的東西出現,因此就隨便地決定這裡的狼人剋星是烏頭草了!
2. 接下來寫到主角和狼人群正面交鋒的時候,差不多是要回頭使用烏頭草的時機,因此開始在網路上查詢如何使用烏頭草對付狼人 (爆) 結果不查還好,第一頁出現的搜尋句居然有:「縱使他心地善良,縱使他晚晚禱告,等到烏頭草開花,等到月圓時發光,他會變成一頭狼」這樣一首民謠....而變成狼人的方法包括:喝了狼喝過的溪水、被發瘋的狼咬過、吃了狼毒烏頭草 (食用烏頭草死亡的人會變成狼人)、與魔鬼達成協議、在自己的身體上塗魔油等。總之原本是剋星的東西一下子變成生產道具我有點承受不住這種打擊....
3. 就在想說好吧狼毒 = 烏頭草 = 草烏、含有烏頭堿、古時常用來涂抹兵器的時候,奇摩知識家說話了:狼毒草是草原沙漠化的最後一個草本物種,狼頭草是傳說中的植物,烏頭草 = 草烏,具有神經毒。
4. 另外一份資料中也有提到,華陀曾用烏頭草搭配洋金花等作成「麻沸散」,是麻醉用藥。
5. 剛剛 Google 確認的時候又發現原來烏頭草又俗稱斷腸草...這不就是金庸筆下神出鬼沒的傳說毒草嗎?XD
6. 在噗浪哀號的時候,曼陀提供的另一個資訊:「烏頭不就是附子嗎?」等等,這個熟悉的中藥名....

總之,不必真的用上真是太好了!(不對吧....)

[習作] 倒數第二個男朋友 03

  他很喜歡研究所的指導教授。
  教授雖然古板,但對學術的認真和執著,讓他深深欽佩。
  更何況,教授其實對他寄以厚望。
  對那個居然敢挑戰數學系研究所的不知死活的他,寄以下一代學術傳承的厚望。
  如果當初繼續在學術領域中努力,即使最終只是個半調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當個八竿子打不著邊的生技公司業務,他應該不會這麼害怕與指導教授打照面吧?
  果然,教授開始笑瞇瞇地問道:「最近過得怎麼樣?有沒有打算回來念博士班啊?」
  嗚啊啊他現在最害怕的就是這個話題哪!
  「喔,已經在工作了。那麼薪水怎麼樣?」
  教授我很尊敬您不要逼我在滿桌子陌生人面前對您說謊啊!
  「聽起來薪水沒有大學好,而且待遇也不穩定,更別說充電的機會....有沒有打算回學術界呢?」
  他發現自己回到小學生的年紀,乖乖低頭聽訓,還得對教授幫他重新擬定的生涯規畫唯唯諾諾。
  當年他只是功課稍微不錯一點然後又不不知道該上哪裡找工作才決定先進研究所裡試試看,本以為這是磨練心智自我成長的好機會,誰知道從此就多了一個把柄,每次見到教授都充滿沒有弘道任遠的罪惡感!
  其他桌都是談笑風生,充滿了久別重逢的喜悅,為什麼只有這裡的他鄉遇故知會讓人這麼想一頭鑽進地底下啊!
  就在他自怨自艾的當口,背後突然傳來充滿熱情與活力的招呼聲:「教授,好久不見了!」
  他不用回頭也聽得出來,這位正是教授的愛將,在櫃檯巧遇、提醒他自己有多愚蠢的學長。
  「仁展,你也來啦?」教授笑呵呵地打招呼,「又換新男友了?」
  「教授您說笑了!這位是我的新知己,而且我絕不會做出分手這種殘酷的事,哪來的換男友之說?」學長一邊落座在教授身邊,一邊從容地回答。
  是啊,學長老是搞劈腿成天忙著安撫各個爭風吃醋的情人,他都不知道學長哪裡來的時間做研究寫論文還可以晉身教授的得意門生!
  最讓人不甘心的是,學長的論文篇篇都是真材實料,讓大家的各種批評聽起來都像是酸葡萄心理…
  「德安,你的眼睛比以前更美了。」
  雖然對方是已經分手的情人,但直接當著前男友的面勾引對方,簡直就是下戰帖嘛!而德安…居然臉紅了!那個猩猩轉世的誰誰誰不是他的現任男友嗎?怎麼不出來捍衛一下主權?
  「小林,你最近有在運動嗎?怎麼體格有些瘦了?」
  等等?為什麼學長連德安的現任情人都認識?
  「最近學業忙,就荒廢了。萬大哥別擔心,等期末忙完後,我會盡快把身體練回來的!」德安的情人因為被關心而露出今晚首見的真誠微笑!
  「傑超,」學長用令人炫目的笑容轉向他,「最近還是男女通吃見一個換一個嗎?」
  「學長!」他就討厭學長這一點。明明只是個整天招蜂引蝶的同性戀,為什麼每次見面都要損他!
  「哈哈哈!」學長毫無芥蒂地開懷大笑。「你也真是的。嚐過男人的滋味之後,怎麼還會願意回頭找女人!」
  嗯咳咳學長你不要在公共場合講這種話何況這桌還有教授和小朋友在場啊!
  然後他居然發現教授微微有些羞赧地臉紅了。
  該死!這個以下犯上的禽獸!連指導教授都不放過!
  「最近我有一些新的計畫,或許你有興趣,婚禮結束後續個攤聊聊?」
  不就是那套靠愛 (根本是床上功夫) 拯救 (其實是征服) 世界的陳年舊論嘛!
  打死不要!

[習作] 潛龍 07

  遠方傳來麥德期待已久的狼嗥。
  不是那種平常的狼嗥,像是懷抱著某種說不出的苦痛般,讓人不忍卒睹。
  然後,另一匹狼加入了呼嗥。
  又一匹。
  再一匹。
  這群狼似乎至少有十五隻,守候在村人前進的方向。雖然不確定村人想進行什麼邪惡的祭典,但更明確的危險就在前方,希光不想見到村人和祭品血濺村口的悲慘景象,便在無邊的黑暗中輕拉麥德袖子,帶他從房舍後的窄小空隙前進,打算搶先一步抵達村口。
  等他們行至屋舍長簷的遮蔽邊緣時,星月斗現,滿月的光芒幾乎有些刺眼。他們掩藏在瓦罐獸皮之後,本以為只會見到餓狼們匍匐在林木深處的眼睛,卻意外地發現這些野獸沐浴在月光之中,不只比人更巨大,還像人一般或坐或立,血紅的眼睛饑渴地望著滿月,發出那些像痛苦又像歡欣的長嗥。
  而當他們的目光收回村口的道路,更驚異地發現村民們裸著身,魚貫步入月光中,一個接一個痛苦地扭曲四肢,在滿月的魔力下,狼毛迅速覆蓋他們全身,指甲伸長成為利爪,而臉孔則扭曲成狼頭。
  他們是傳說中的狼人!希光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祭品」步入月光時,他們終於看清那人的樣子。那個男人身穿繡滿符文的布袍,腳上穿著耐磨的皮靴,顯然是個旅行路經此處的魔法師。他的身上綁著發出藍光的詭異繩子,而臉上蒙著眼罩,眼罩上同樣繡滿發出藍光的文字。
  本以為祭品應該驚恐得不知所措,沒想到他卻突然笑道:「啊,我感覺到月光的溫度了。你們不敢直接殺我,所以把我帶到滿月底下,想借助狼人的力量完成目的嗎?」
  為首的母狼人回答:「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我們都曉得你詭計多端。」
  所以兩方算是相識了?
  「我從來沒有虧待你們。」
  「即使如此,我們也知道自己不過是你的工具。等哪天失去利用價值,你就會殺掉我們。難得我們拿到這兩樣能困住你的神器,正所謂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現在,讓我們痛快地結束這一切吧!」母狼人四肢著地,向他狂撲而來。等希光意識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對母狼人放了一箭,正中她的胸口。母狼人怒吼一聲翻倒在地,魔法師發覺似乎有援軍出現,立刻歡聲道:「解開我的繩子和眼罩!」
  第二箭,眼罩落地。第三箭,繩子落地。
  狼人們怒吼向他們狂撲而來,希光抽出寶劍奮力擋下前鋒的重擊,麥德則將身邊所有扯得下的皮革拼命往前亂丟,阻礙後方的視野,讓狼人群的步調大亂。
  「你到底為什麼要出手啊!」麥德偷空埋怨。
  「是你說要救人的!」希光義憤地回答。
  那是一開始什麼都不清楚時的打算,您大小姐怎麼都沒注意到這個「祭品」連狼人都害怕得要出動全村來圍剿啊!
  麥德當然不會蠢到直接把這些話說出來,況且有幾隻狼人衝破障礙,希光和麥德都得全力保住性命…或許直接逃命比較好?對了,傳說中可以剋制狼人的烏頭草!「回大嬸家!」麥德大喊。
  希光完全沒聽過任何關於狼人的傳說,不過既然同伴都這麼說了,眼下也沒有其他的策略,便逼退最靠近的狼人,然後轉身往後逃走。就在她轉身的時刻,前方卻突然衝出全副武裝的蜥蜴人,一隻接著一隻,向他們身後的狼人殺去。
  「第三軍團來了!」狼人驚慌的呼嗥此起彼落,接著以獵豹般的速度,四散逃入樹林深處。
  麥德和希光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發展驚呆了,而接下來彷彿霧般消融在月光下的蜥蜴人,更讓他們整個傻在原地。
  「祭品」慢條斯理地向他們走來,先來了個宮廷式的欠身,然後才似笑非笑地向他們道謝:「多虧你們引開狼人的注意力,否則這法術還真沒機會成功。」
  「法術?」希光呆呆地覆述。
  「其實,是幻術。」他的右手誇張地向空中揮展,玫瑰花瓣如雨般從他手上落下,趁著黑夜與月光,幾乎像是一齣絕美的死亡之舞。「我是幻術師,曼非士,在此聽您差遣!」

告別單身一周年:烤遍天下樹林店

  其實只是隨意 Google 樹林附近的烤肉店,看到這間很好奇,戶長同意就隨便地決定來去吃了!
  平日晚餐 369 加一成服務費,價位並沒有特別便宜。原本打算訂位的,結果戶長打電話過去時對方說星期一人很少不用定位現場來就有位子啦啊哈哈,聽起來生意不甚好的樣子,讓人頗冷汗了一下。從火車站步行過去約十分鐘出頭,現場還真的頗空曠,而且好幾桌都是獨自一人來火烤兩吃的!然後,他們的冷氣相當環保,今天明明已經偏涼了,但室內還是有些悶熱(裡面就是在烤肉加溫啊…)
  食材方面,烤肉片都偏厚實,牛羊雞內臟都有得選,另外也有鹹豬肉培根,海鮮也有扇貝香魚柳葉魚章魚片鯛魚片鱈魚片魚下巴等,還有一些干貝角貴妃鮑片之類的,副食有甜不辣米血米腸麻糬等等,意外的是除了香菇之外,連茄子都有得烤!反正琳瑯滿目什麼都有一些,醬料也很多款,韓式日式中式美式都有,但肉大都沒醃過,所以今天塗醬都塗得很暴力(汗)。
  總之在進攻數輪烤肉之後,我舀了一匙蒙古白鍋。
  然後我就衝去拿火鍋肉片香菇玉米和木耳來下湯了!
  嗚嗚這家火烤兩吃的招牌根本應該是他們的火鍋啊!
  蒙古白鍋鮮得嚇人香得要命,味噌鍋還有海鹽的風味,肉片涮下去根本不用沾醬!你就知道調味下多重多邪惡!
  幸好我連兩次健康檢查都是膽固醇偏低可以開心地喝這種邪惡的湯底~QOQ///
  總之,是意外收穫的一家店!
  因為時間頗晚,兩人又不是特別餓肚子來吃,因此淺嘗即止,雞塊甜薯片冰心地瓜冰淇淋鋁箔包裝飲料霜淇淋刨冰巧克力噴泉之類的都沒下手。
  一路散步回到家後,還有向妙妙告白:「今天是我和妙妙同居的一周年唷!」
  最後在殘暑的餘威下,拿冰塊、葡萄和一輪鳳梨打了綜合冰果汁,和 J 一同瓜分掉,結束這個周年回合。
  希望接下來的一年,一切都能更美好、更順利!

[習作] 潛龍 06

  武大嬸的房子位在村子正中央,很微妙地有兩個門,正對通往村頭與村尾的兩條路。四牆都有大型窗戶半掩著,可容一人進出,但下方卻堆滿了風乾的烏頭草,連屋簷窗戶都吊著成串的新鮮草等待風乾。從外頭看,簡直像是一間由草搭蓋的倉庫。
  麥德敲門,應門的是位健美的女性,遠比希光高壯,神情和氣勢都儼然是村子的主人。麥德恭敬地說明來意,希望女主人能以他行囊中精緻的銀匕首作為交換,收容兩位旅人和他滿車的貨物。
  希光原以為對方會悍然拒絕,但武大嬸點點頭,就將她們領進屋子。
  屋子的格局很奇妙,進門後還有另一堵牆,四面外牆都是如此,像是盒中盒一般。裡牆和外牆間的走道也鋪滿乾草,三人走在上面,發出難以掩蓋的沙沙聲。
  「這裡只有我住,所以沒什麼房間。你們委屈點,在大廳打地鋪吧。」大嬸宣布道。
  的確,這裡與其說是個住家,更像個聚會的廳堂。雖然有桌子擺放廚具餐具,牆上也掛著農具武器,但完全沒有隔間,也只有一張床舖。兩人自然不敢喧賓奪主,將貨車上的商品搬入屋內,默默在牆邊各找一處鋪上睡袋。
  女主人將一些根莖與乾肉丟入大鍋中燉煮,沒多久就開始飄出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等武大嬸一聲招呼,兩人就飛快地在桌旁就定位,沾著麵包大快朵頤起來。
  當兩人吃到幾乎要不禮貌地打起嗝的時候,武大嬸突然道:「晚上我們有祭典,你們千萬不能參加,也不能旁觀,一定要待在這裡,知道嗎?」
  希光有點疑惑地皺起眉,但麥德搶先一步爽快答應了,她只好跟著應下。
  「大嬸晚上也會參加嗎?」麥德順勢問道。
  武大嬸用懷疑的眼神打量他半晌,才回答道:「不。我會待在這裡照顧你們。」

  深夜時,希光聽見踩踏乾草的沙沙聲,從內外屋間的走道傳來,然後內門輕輕吱呀一聲打開。
  這麼說,他們投宿時,武大嬸也根本沒鎖門。
  應該說是,這間屋子似乎根本沒有門栓,完全是任人來去的狀態。
  這村子的治安,是有這麼好嗎?真令人羨慕。
  武大嬸刻意放輕腳步走到門口,與兩人壓低聲音交談。不過她是見習獵人,三人的談話,對她而言,一清二楚。兩位村民希望身為大家長的武大嬸能出面主持祭典,但武大嬸堅持要招待生客,不可隨便離開。最後三人達成共識,武大嬸用曼陀羅花困住兩位旅人,照常主持祭典。
  …曼陀羅花?這種玩意很危險,鎮裡的巫醫使用前都再三檢查劑量,這屋子入夜後連燈也不點,兩個過路旅人生死也沒人在乎,天知道這花吃下去後,兩人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希光安靜地挪動到麥德身邊,本以為他睡得熟,沒想到輕輕一碰,他便悄聲回答:「我知道,我都聽到了。」
  「等下要怎麼拒絕?那花很毒,一不小心就會死。」
  「假裝喝水,但閉緊嘴巴,讓藥水從旁邊流下。」麥德回答。
  希光默默挪回原位。沒多久,武大嬸果然拿著水杯走近兩人的地舖,勸道:「村人送來感謝你們的草藥。先喝點吧,一覺醒來,趕路就有精神。」
  兩人含混回答,摸黑接過,咕嘟嘟地假裝喝下,但藥水都從沿著嘴角脖子流進衣服和蓆子。藥草汁留下的黏膩感讓希光動作整個僵硬起來,但她還是勉強忍住,接著倒頭假裝陷入沉睡。
  兩人裝睡片晌,武大嬸便離開屋子。屋外腳步聲雜亂,兩人不敢移動,只勉強從半掩的窗戶中看到三三兩兩的村民結隊前進。武大嬸似乎走在最前列,黑暗的隊伍中央卻有道藍光,似乎是某條繩子發出的光亮。等到腳步聲離開時,麥德突然說:「走吧!我們跟出去看看!」
  「等等,我們答應要待在這裡…」
  希光話才說了一半,麥德便憤憤道:「你剛剛有看見嗎?他們用發光的繩子綁住一個人,又說是祭典,還不許外地人旁觀。這一定是傳說中邪惡的活人獻祭!我們絕對不能坐視不管!」
  活人獻祭?希光的確聽說過,有些森林獵人為了祈求獵物豐盛,會獻祭路人給森林之神,手段殘忍程度不一,父親曾敦敦告誡她,絕對不能信任森林獵人。雖然這次的受害者對她應該是陌生人,但她胸中的義憤之情已經點燃,便在黑暗中點頭,抄起自己的武器,與麥德雙雙步出屋子,謹慎地遠遠跟著獻祭的隊伍前進。

[習作] 萬夫莫敵 03 (ver. 2)

  歷盡千辛萬苦,飛羽終於闖入魔王城堡!
  送貨的男人將她放下,祝她好運,這個世界未來的和平都落在她纖弱的雙肩上!
  城堡的建築本身很雄偉,原本必定是用夢幻般的白色大理石堆砌而成,最初的正直主人為了他美麗的夫人,種植薔薇為籬,是他們幸福的愛巢。但天意難測,邪惡的魔王降臨此世,城堡原本純潔的白色現在只有…發出聖潔的光芒,而原本熙熙攘攘的廣場在罪惡的陰影下更加人聲鼎沸?
  「菲力、丁古,競技場那邊的節目結束了,快去整理一下。翡冷翠,你帶醫護隊去斷魂坡處理傷患。塞巴斯欽,去補給森林的寶箱。」
  不,她錯了,這裡不只是「人」聲。兩個拿著掃除用具的牛頭人、一隊穿護士服的半人馬和一群搖著尾巴的惡魔各自領命出發,只留下廣場中央一位身穿騎馬服的高佻女子。她掛著單邊眼鏡,黑色的長髮俐落地紮成馬尾,吩咐完畢後從容不迫地審視手上的紙捲,然後抬起頭,向她招手:
  「你就是來應徵的?過來!」
  她磁性的嗓音彷彿帶有魔力,飛羽不由自主地走向她。
  「你叫什麼名字?」
  「飛羽‧墨菲斯‧席多莉亞…」她才說到一半,就已經忍不住臉紅了。這樣的名字,似乎更適合眼前這位英挺的大姐。
  「看來你的父母對你有很深的期許。」對方微笑,「飛羽是個好名字,也適合當成藝名,以後我們就這樣叫你吧!」
  「是、是的!」她開心地回答。
  「對了,你是貨真價實的人類吧?」她仔細打量飛羽的全身上下,犀利的目光彷彿穿透她的衣服,讓飛羽忍不住害羞起來。
  「是的!」
  對方點頭。「人類,好。你比較喜歡在前線衝鋒陷陣,還是在後方支援?」
  「雖然,我沒拿過武器,但是我想在前線…」飛羽不好意思地回答。
  「沒問題。雖然沒有基礎,但我們也需要暖場用的小兵。雖然我們有勞保和專設醫院,但最重要的,還是要先保護好自己的安全,知道嗎?」
  「了解!」她連忙點頭。
  「很好。」接下來這位大姐開始向她解釋這裡的績效、分紅、休假和未來配股資格等。但這是她第一份工作,實在也無從比較,只能傻愣愣地跟著嗯嗯是是,對方見她聽了也只是耳邊風,只好嘆了口氣說,「總之,我們這邊的福利絕對不會讓你吃虧。如果你對哪邊有不清楚想再多了解一點的,員工手冊上都有清楚的記載,你也可以隨時來問我,知道嗎?」
  「知道。」她知道這是結束的關鍵問句,連忙點頭回答。
  對方朝圍牆放聲喊道:「蘇利文!」
  一個白色的身影展翅向他們飛來,然後翩然落地,居然是個六臂六翼的天使!
  「是的,總管?」天使展露迷人的微笑。
  「這個新人負責外場,就交給你訓練了。不要欺負人家,知道嗎?」
  「怎麼會呢?」天使露出受傷的表情,「大家都知道,我對新人最溫柔了!」
  「溫柔地刁難人家?」女總管白了他一眼,轉頭向飛羽道:「覺得自己哪邊受不了做不下去,直接來找我,我會幫你解決,知道嗎?」
  「是的!」飛羽忍不住對總管投以崇拜的表情。
  「好。這是你的員工手冊。」處理完瑣事,幫她安排完食衣住行後,總管環視城堡,嘆了口氣,喃喃道,「到底這城堡要怎麼才能變得更陰森更敗破更恐怖一點呢?」
  身為新人的她絕對不敢建議,先從撤除牛頭人打掃職務開始之類的。
  她乖乖地跟著看似溫柔的蘇利文老師,一同去認識這個新環境。
  事實上,這個邪惡的魔王城堡,似乎維護得比她原本住的村莊更整潔呢!

[習作] 萬夫莫敵 03

  送貨的男人把飛羽放下後,旁邊的衛兵便領她一路直行,最後走進一間裝飾簡樸但非常寬闊的廳堂。
  「等下你說話小心點,否則將來...不,否則你就沒有將來了。」衛兵小聲警告她。
  「魔王要親自面試我?」
  「不是魔王,是我們的老大,比魔王更恐怖的存在。」衛兵回答。
  走到能看見人群的地方,衛兵突然立正喊道:「新人面試!」
  原本有些喧鬧的群眾安靜下來,從中步出一個筆挺的身影,頭髮一絲不苟地後梳紮成馬尾,黑色的外套前短後長,內搭的同色背心線條俐落,領口的絲緞襯著白皙冷峻的五官。那居然是個女人,帶著絲綢手套,踩著馬靴大踏步地向她走來,然後在她三步之前站定。
  「你叫什麼名字?」
  磁性的嗓音,彷彿帶有魔力般。在鄉村長大的飛羽,哪裡見過這麼貴氣的人?她忍不住臉紅,怯怯地回答:「我、我叫飛羽...」
  「飛羽,很好,是個有點氣勢但又不會喧賓奪主的名字。」女人背著手,繞著她踱步,仔細打量過她全身上下,犀利的目光讓她覺得自己彷彿赤身裸體。「我們前線缺人。你願意的話,就待著吧。到架子那裡拿把武器,跟菲力過兩招。」
  牆邊那位顯然就是菲力的士兵,聞言立刻尾隨她走到武器架。但她才向前伸出手,耳邊就傳來呼嘯的風聲,她大吃一驚,忍不住抱頭蹲下,但仍慢了一步。當她敢從手臂的縫隙往外看時,只見十幾根自己的棕色頭髮慢慢飄落。
  「太好了,你不是潛進來當臥底的勇者。」女人讚許道。「起來吧。你可以叫我羅蕾亞。我是這裡的總管。魔王把城堡大小事交給我打理,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找我。你的工作和搭檔,也都由我安排。」接著她向飛羽微笑,「還有,你最關心的績效、分紅、配股和休假,都是由我決定。好好做,我處事公平,絕不會虧待你的。」
  就像這裡其他的員工通過面試時一樣,飛羽胸口一熱,發自肺腑地脫口道:「是的,老大,我會好好幹的!」

[習作] 潛龍 05

  她討厭狼。成群結隊,戰術令人難以捉摸。
  什麼狼皮狼牙狼爪奇貨可居之類的她通通沒興趣!
  麥德在希光嚴厲的目光下不敢造次,乖乖把她給的花草袋掛在頸子上。
  「防狼近身,不許拿開!」
  「我之前也有對付過狼,其實沒有想像中危險。」他用自己最有說服力的語氣,裝出自信的表情回應。
  「那一定是因為你有個好保鏢。」希光冷冷地回應。「跟狼群作對,只要一個分心,就會只剩骨片和頭髮。」
  麥德不甘心地又道:「您比我當時的同伴厲害一千倍,實在不需要擔心狼!」
  希光她不理會麥德的各種悲情攻勢,夜晚在路旁紮營休息時點起營火,在烈焰中加入趨狼草,辛刺的味道別說是狼了,連麥德聞了都想逃。但他發誓要守護的對象從容不迫地和衣倒下,他怎麼也不能掩鼻而去。
  過了兩晚,他已經不再覺得趨狼草的香味刺鼻了。
  同時也悲哀地發現,自己失去了聞到每天食物香味的能力。
  「你沒有薄荷草嗎?」希光訝異地問道。
  然後他才知道,原來只要把香草塞進鼻子裡,晚上就不會聞到這麼恐怖的味道,白天也可以擁有正常的嗅覺。
  早該想到獵人的嗅覺很重要,不會為了晚上趨狼而放棄。
  「別擔心,過三天就會恢復的。」希光難得地安慰他。
  不知道是否因為有趨狼草庇祐,連著幾天別說是狼影,連狼嗥都沒聽見。他假裝開心地向希光分享自己的發現,沒想到希光卻陷入沉思。
  「趨狼草只有避免狼群靠近的功用,我和父親之前在草堆的火光之外就是狼群包圍。如果附近真的有狼群出沒,我們應該還是看得見才對。或許你的情報有誤?」
  「或許吧?」麥德不甘心地回答。
  讓他更感到面上無光的是,他才說嘴接下來只有一條路,筆直地通向黑德村,走了半刻鐘就在眼前出現一個好顯眼的岔路,讓他恨不得直接打個洞鑽到地底下。
  「我還以為你對附近的道路瞭若指掌。」
  「不管是地圖還是旅人的情報都指出,這一路上沒有任何岔路...」他懊惱地回答,眼睛瞅著岔路口上的指標「若丹村」不放。
  「嗯哼。那我們該拿這條岔路怎麼辦?」希光半瞇著眼斜睨著他問道。「繼續往黑德村前進?」
  「我想去若丹村看看。」他想著那些代傳的山賊口信,不情願地回答。「追蹤確認各村鎮的情報,是我對國家的責任。不過,還是得看希光小姐的決定。」
  希光點頭。她握住皮革包裹的劍柄,寶劍出鞘,骨般蒼白的劍身卻閃著黝黑的光芒,顯得異常詭譎。等高舉寶劍讓整把劍沐浴在炙烈的陽光下時,才開始顯現白瓷般的色澤,向若丹村的方向指出耀眼的光芒。
  「那就往若丹村前進吧。」希光同意。

  這條憑空冒出的道路,沿途草木不生,既無鳥鳴亦無獸啼,讓希光幾度想打退堂鼓。不過走了半天,便看見有村人扛著獵物與他們往同個方向前進,而遠處更有再真實不過的屋宇建築出現。
  看見有人,麥德連忙趕上前去與他攀談:
  「大哥您好,我們是從拂曉鎮來的。請問前面是若丹村嗎?」
  麥德問了很多,但那名顯然與希光同業的村人只是閃躲地回答,最後三人的速度不知不覺間同步,麥德在抵達若丹村前,勉強拼湊出這是個新興聚落的結論,大約是之前散落在森林裡的獵戶,為了躲避危險,乾脆開闢一處空地建立房舍,最近又向外開闢道路連接到主要道路云云。對於這麼快就吸引到商人進村,他似乎有點高興,又有點擔憂。麥德不太確定這位村人在擔心什麼,但才見識過麥德怎麼白癡地引龍入村和怎麼生吞活剝眾山賊們的希光,卻完全能理解這位村人說不出口的憂愁。
  不過,再怎麼解釋,麥德也無法理解吧?希光乾脆地放棄向麥德說明。
  三人抵達村子時,雖然村人顯得鬆了口氣,但希光和麥德都忍不住訝異。村子裡的道路窄小,只能勉強讓麥德的貨車通行,而每家每戶都有異常寬大的屋簷,雖然太陽炙烈,但村裡幾乎照不進半點陽光。雖然幽暗,但也因此相當陰涼,彷彿進入森林一般。
  「不愧是森林之民建立的村落!」麥德連忙稱讚,原本木訥的村人聽了,忍不住有些害躁起來。
  剩下的半天,他們都忙著展示貨物、介紹商人從南到北收集來的古怪物品,當然還有他從山賊那裡弄到的奇珍異寶。讓麥德驚喜的是,雖然他們沒遇到狼,但若丹村顯然是獵戶聚落,他用蜜餞、油燈、乾果、香料和鹽巴,換到各式各樣的獸皮,讓他笑得合不攏嘴。雖然很可惜,依然沒有狼皮,但已經讓他覺得此行不虛了。
  等村外的天光暗下,他們才終於偷到空檔,詢問晚上的落腳處。
  幾個還留在貨車旁的村人為難地彼此交換了幾個眼神,才終於由一個最壯碩的漢子說道:「你們得答應,晚上絕不離開屋子,才能在這裡過夜。」
  希光和麥德遲疑了一下,彼此討論幾句,最後決定兩人晚上應該也是倒頭就睡,因此爽快地答應這個有點多餘的條件。
  「你們往村子中心繼續走過去,有戶人家的門口堆滿烏頭草,那是武大嬸的家,她會讓你們過夜。」
  兩人道謝後,那人又補了一句,「無論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絕對不能出門!」
  有經驗的冒險者都知道,這句話代表了麻煩。
  但他們兩人一個是靠情報維生、越危險越愛闖的商人,一個是初出茅廬、一條腸子通到底的獵人,怎麼可能立刻離村、安穩地繼續旅程呢?
  因此,心懷不軌的商人和想念床舖的獵人,雙雙決定答應這個條件,在這個陌生的村子落腳。

[習作] 潛龍 04 (ver. 2)

今年的夏天酷熱異常,像是有無形的烈火悶燒。她此時該在森林中,挑選陰涼的小徑走,但她的商人同伴卻堅持要走在石板路上,除了與人摩肩擦踵、互道家常之外,看不出到底有什麼好處。
的確,她沒獨自遠行過,也不知道外鄉城鎮的位置,但父親交給她的家傳寶劍,劍尖的光線就能指引出龍的所在,實在不需要多個礙手礙腳的嚮導。這個自告奮勇的商人,愚蠢透頂,當初根本就是因為他才會惹出這些事端,現在還增加她旅程的麻煩。可是,父親和巫醫都堅持兩人結伴同行。出發之前,父親幫他們準備了乾糧和水,麥德用龍口餘生的那群羊換了成堆梅嬸醃的蜜餞、鐵叔打的工具、竹伯削的擺飾、紅姨織的彩麻,最後還不知道耍了什麼花招讓向來說一套做一套的村長乖乖牽出三匹他在森林裡偷養的驢子。
就為了這些食之無用、棄之可惜的東西,他們不能走小徑,還得不時停下,讓麥德跟交會的旅人交換更多奇怪的物品。
「你拖慢了前進的速度。」在麥德第七度停下,用前個旅人給他的一部分乾果交換這個旅人過重的書籍後,希光終於忍不住埋怨。
麥德不好意思地向她道歉,「我很抱歉,但這是我對國家的職責。」接著他討好地向她微笑,「但我對您的忠誠,絕對凌駕於我的生命和職責之上。」
那為什麼我們還在大道上走走停停!
「其實我也是為了替您打聽情報。」他小心翼翼地回答。
除了風土民情、鄉野奇談、最近收成、鄰里八卦之外,她壓根沒注意到什麼跟龍有關的話題啊!
「有個傳說是這樣的:龍是所有異類的領袖。我有預感,前方會出現異類騷擾,才先探聽一下狀況。」
「那有聽到什麼情報嗎?」希光不情願地問道。
「只聽說附近有山賊,但似乎非常窮酸。我想,小姐或許可以先把武器準備好,最好是可以馬上動手的位置,但先不要亮出來,然後背靠那個大石頭。」麥德的眼光看向她的後方,而她早一步也已聽見樹林中沙沙的枝葉撥動聲和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他們以不具威脅的姿態移動到石頭旁,希光低聲道,「對方大約二十三人。你只要保護好自己,剩下的交給我。」
「不,先別動手。」麥德低聲回答,接著卻突然放聲大喊:「鄰里鄉親們,有沒有需要交換的物資啊?兄弟我有拂曉鎮遠近馳名的醃梅子、各種工具和藝品,還有附近的最新情報!絕對物超所值!」
等等!難道這傢伙連跟強盜都想做生意嗎?
林中一片沈默,只有樹葉沙沙作響。
「我這裡還有來自金葉村、秋海城和西蒙市的消息,也能幫忙轉達各種訊息!」
簡直是找死。哪個山賊識字?更別說寫信了!他們眼裡只有錢和女人吧?
果然,路旁的樹上跳下兩個山賊,手持柴刀,威嚇地逼近他們。
「小販,你會經過黑德村和落鎚鎮嗎?」
不、不會吧?
麥德露出他的招牌笑容:「兄弟我接下來會往七風城的方向前進。落鎚鎮在反方向,但的確會路經黑德村。大哥有需要的話,兄弟我可以在那裡稍信,請人幫忙帶回落鎚鎮。」
兩名山賊滿意地點點頭,麥德立刻喜孜孜地從行囊裡拿出紙筆,開始抄寫山賊口述的信件內容。
就在希光覺得理智已離自己遠去的時候,其他二十來個山賊從樹林中一一現身,靠近他們的貨車。她警覺起來,右手不自覺握緊劍柄。一名戴著紅色口罩的山賊,用手裡的鐮刀挑起一匹彩麻,隨口評道:
「這料子看起來挺涼爽的啊。」
的確,尤其是跟他臉上那塊髒兮兮又不透氣的口罩相比起來。
她鼓著臉不想回嘴,但另一頭看似專心抄寫的麥德卻突然回頭高聲招呼:
「這些彩麻可是純麻織成的!麻料是用天然植物染色,沒有礦物和泥水的臭味,最適合炎熱的天氣!」
其他山賊聽了,立刻跟著七手八腳地挑起麻布,偶爾有兩三個盜賊看到同件順眼花色時彼此爭奪,擠不進貨車旁邊的山賊,勉強從前頭同伴放開的手裡搶到一兩匹彩麻仔細檢查。這廝殺的景象,簡直就是他們鎮裡姑婆姨嬸看到小販到鎮裡時搶購盛況的翻版!
「大哥們先慢慢挑,晚點小弟就來招呼!」麥德百忙間還不忘補上一句,助長山賊們挑貨的熱度。
「噯,這罐子裡是什麼?」
「是蜜餞,您可以嚐嚐味道。希光小姐,先幫我招呼一下這幾位大哥好嗎?」
就這樣,她居然在大馬路上,跟山賊做起生意了!
等山賊滿意地帶著他們各自喜歡的貨物離開後,希光終於放鬆下來。回想起方才混亂的結果,她忍不住嘀咕:「珍珠項鍊換三罐蜜餞、兩把鋤頭,一顆鴿血石換一把菜刀,一組白瓷茶具送兩封信...」
「不是白瓷,是骨瓷,透過光還可以看見細雕的紋路,是超高級貨。」麥德也滿足地嘆了口氣。「跟山賊做生意就是有這種好處。物超所值啊。」
看著貨車上莫名高起的貨品,希光頓時覺得,這次的遭遇戰,是山賊們被狠狠地搶了個精光。
「接下來,我們繼續往黑德村前進吧。聽說路上還有野狼出沒,狼皮似乎挺受村民歡迎的。」
該死!這傢伙真的是為了保護我,才宣誓效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