誌:我們的小湯圓

9 月 22 日,生理期遲了八天,終於把驗孕盤拆封。掙扎了好久是因為,上次生理期遲了兩天就迫不及待檢驗,不但一線如洗,而且第二天小紅就來報到了,真的讓人哭笑不得。不過這次,我們卻真真切切地看到傳說中的第二條線了!
2012.09.22 湯圓的第一個訊息
之前為了抓生理週期,安裝了 WomanLog 日曆,也順便安裝了姐妹產品 WomanLog 女性懷孕日曆,從生理週期大約知道自己的受孕期和目前的胚胎發育進度。我知道應該要有點耐心、應該要多等兩週,才能順利照到心跳。可是期待了一年,拼命忍耐也只勉強等了一週,終於預約了 10 月 1 日婦產科,拉著準爸爸 Jamesz 往醫院報到!
當然,心急是沒用的。婦產科診所的郭醫生除了也發現有淡淡的第二條線之外,果然只照出了一個小小的胚囊。醫生要我們繼續等兩週再來:「還要過心跳這關才算數!」
不過確定中獎這件事,就已經讓我開心得昏頭。出了診間時,Jamesz 拿出超音波照片,讓我嚇了好大一跳:「怎麼會有這個?」
「醫生拿在手裡好久,你根本沒看到....」
哎呀呀~真的太開心了咩~^^b
2012.10.01 湯圓的胚囊
兩週之後的 10 月 15 日,依約回到診所。去年婚後沒多久,公司例行身體檢查時,其實就驗出了意外的好消息。但或許是當時生活變動太大吧?結婚後先趕著蜜月,緊接著又搬新家,結果那次只發育到胚囊,就沒有繼續長大了。這次生活穩定,自己一直偷偷打氣說一切都會很順利之類的,心中卻還是相當忐忑。與我這兩周煎熬相反的,是醫生快速的判準,沒兩三下就看到胎兒的心跳,還用幫我們放出模擬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地非常規律,彷彿比我的心跳還正常呢!
2012.10.15 湯圓 7 周 3 天
「那麼,今天就可以領孕婦手冊了。」醫生宣布。等著我們的還有初次產檢,身高、體重、血壓、抽血,然後是衛教小姐非常快速地提示孕婦手冊中的重點,以及接下來的體重成長等。接著又預約了下週回診看血檢。
其實,我當時除了喜悅和放心之外,還有點想哭。
一週跑一趟醫院,感覺好累好想哭啊....

10 月 22 日回診時,我獲得了奇妙的驗尿試紙。
「這是要驗飲食有沒有太甜太鹹。」
不會吧?我根本沒想到要注意這個!
幸好發現懷孕之後,飲食都盡量多樣化,本來自己也不能吃辣,所以莫名奇妙地就過關了。
緊接著是上週的血液檢查出爐:該有的抗體都有,不該有的抗體都沒出現,連去年的貧血也消失了!只有白血球指數偏高。沒辦法,發現懷孕時,就開始輕微地咳嗽,大約是因此有較高的白血球指數吧?草媽也說當年懷我和草弟時一直咳,說不定是家族體質?因為症狀不嚴重,就沒有特別去考慮這個問題。
衛教小姐接著說明,這裡有提供影片光碟服務,300 元拍到生產前!因為 Jamesz 工作開始緊繃,這次產檢沒辦法陪我來,剛好有這個服務,我就開心地接受了。
叫號後,在診間內等待。當時醫生正在幫前一位小姐照超音波。隔牆都有耳了,何況只有薄薄的布簾?即使知道醫療倫理不允許,但還是順風耳地聽到他向那位小姐宣布:「沒有心跳喔。目前是八週,不過心跳停了。看發育的大小,應該是昨天晚上停的。」
嗚嗚,我也是八週耶?原來就算是異常胚胎,也有可能發育到八週才停止心跳的!這讓我又開始緊張了起來。聽著醫生安撫著那對夫婦,排除他們的各種猜測和自責。被領上診斷床的我,面對高懸螢幕上仍未清除的前個超音波影像,總覺得像是某種巨大的陰影。
所幸,開始超音波檢查時,醫生快速地看到心跳,也是強壯有力,讓我鬆了一口氣。
然後就獲得了胚胎的新照片!
2012.10.22 湯圓 8 周 3 天
結束時,立刻獲得無聲的超音波影像攝影光碟。
衛教室約了下次回診,是四周後,12 週大時。到時就要檢查透明帶,初步篩選唐氏症的可能性。

中間隔了四周,比較能想些有的沒的。因為胚胎在八週就開始發育耳朵了,為了提早和他建立感情,我和 Jamesz 商量了兩天,最後決定他的小名就叫「湯圓」!不只是我們喜歡的食物,而且有著越搓越大的特性,是個好聽、響亮、好記又吉利的名字!
我們甚至還決定要開 G+ 專頁,標題就叫「搓湯圓」!
接著就開始滿心期待下一次的產檢。到時也差不多近三個月,草媽和 J 媽諄諄叮囑前三個月不能說的限制解除,就可以跟大家宣佈好消息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前一天我還興沖沖地打電話詢問透明帶檢驗的事情,當天 Jamesz 努力拼完工作趕到診所,輪到我們時,雖然醫生很快照到心跳,但超音波上的湯圓影像,卻沒有像標準圖片那樣漂亮。
「結構怪怪的。」醫生終於宣佈。
「什麼叫做結構怪怪的?」頓了兩秒,我才能反問。
「腹腔好像沒有關好。」醫生帶我們換了另一台超音波機器,又看了許久:「內臟都跑出來了,心臟也是。而且脊椎的角度也有問題。」
那真是令人頭腦空白的話語。尤其看著超音波中,湯圓的手腳和軀體隨著每次心跳而不規則顫動,更令我心碎。
「我請張醫生來看看。」
等待了好一陣子,一位女醫生來到診間,顯然是為了避免影響判斷,沒有先收到任何關於診斷的資訊。從頭照過一次超音波,女醫生也表示內臟跑出來了。兩位醫生接著針對脊椎角度是否異常討論了一下,最後保留可能因為內臟外露導致脊椎彎曲的可能性。
醫生診斷的病名是「腹壁裂」,而且也因為臟器裸露程度過多,很不樂觀,暗示我們要有心理準備,還建議我們做個基因檢測。
接著,醫生又照了幾張超音波,還稱讚說:「喔!頭圍很不錯!」
當時真是百感交集。這種情況下,頭圍不錯,如果真的後續不看好,只會讓我們更難割捨啊!
然後,令我意外地,雖然醫生並沒有給我們照片,卻給了我們第二張湯圓影像光碟。
另外還有,臺大醫院施景中醫生的轉診單。

老實說,我很討厭大型綜合醫院,尤其是最負盛名的臺大。
不只是人多的關係,還有那些因為小病小痛而浪費醫療資源的狀況,讓我覺得很不舒服。萬萬沒想到,我們也有會被主動轉介過去的一天。
診所還很好心地幫我們查詢施醫生的門診時間,建議我們早上七點去掛號:「上次有人七點到,拿到二號喔!」護士笑瞇瞇地說。
七點....超誇張的....
而且我們現在住樹林啊!
可是如果有問題,早點搞清楚,及早處理,畢竟還是很重要。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分別請假,然後查詢台大的掛號方式。
上次去台大是因為眼睛被異物入侵導致角膜破皮,晚了沒有地方可看,只好衝台大急診處,後續也只能在台大複診。不過時經多年,該掛號順序之類的都忘得差不多了。施醫生的網路掛號也已經滿額,所以只有現場掛號可以選擇。
接著就開始查詢腹壁裂的相關資料。鼓舞最大的是這篇文章:先天性腹裂(腹壁裂)
看起來如果生產時配合得宜,湯圓還是有機會平安長大的!

第二天,六點起床,梳洗完畢,直衝公車站牌,但抵達掛號處時,也已經七點十五了。我們獲得了六十多號的掛號序,等待七點四十五分的掛號櫃台開張。
另外,因為我們手上有轉診單, 所以還有八點的轉診櫃檯選擇。尋問志工,他們建議還是先到掛號櫃檯,因為畢竟比較早開張。
我們真是一對傻呼呼的夫妻。只知道要查台大掛號,卻不知道要查轉診的施醫生,完全不知道他是多厲害多權威的專家。
七點四十五分掛號櫃台開張,跳號叫號彷彿戰場一般迅速有效率,沒幾分鐘就開始傳出「XX科XXX醫生額滿」之類的廣播。正想著幸好婦產科應該是比較沒這麼熱門的科別,應該不會這麼快滿額的時候,距離我們手上的號碼牌還差十號,七分鐘不到的時間,就聽見「婦產科施景中醫生額滿」的廣播。
我看看 Jamesz,苦笑,然後掏出了轉診單:「不管。反正我們說掛號婦產科,拿轉診單給他!」
因此我們就這樣硬是掛到號了!哇哈哈!
比平日更早起,八點到了候診間,Jamesz 放鬆下來,就睡著了。等著等著才發現,施醫生的診間改到隔壁區。看診時間將至、Jamesz 也醒來時,我們就轉移陣地,緊張地等著叫號。我們的號碼其實在中間,約莫二三十號,但可能是初診加轉診的關係吧?雖然號碼還不到,但沒多久護士就先喚我們進去,詢問了一些基本資料,又要我去補量心跳血壓。回報後沒多久,就再次被喚進等待間,稍待片刻,就輪到我們了。
施醫生看過轉診單,直接拋下一句:「如果是腸子露出來,我們就再等兩個星期,看他會不會收回去。」
眼看醫生似乎已經做出結論,我趕快補充:「可是昨天醫生有照到肝臟。」
「那大概就是了。我們來照超音波。」看了兩眼醫生就說:「你這個可能不是單純的腹壁裂,狀況比較複雜,我幫你安排進一步的超音波。如果只是單純的腹壁裂,還可以動手術縫起來。但如果是我想的那個病症,大概就沒辦法了。」
「會排很久嗎?」我問。
「現在去人還不多,應該很快就排到。你照完之後到附近晃晃,我一點看診結束之後再過去跟你解說。」
一點啊....我本來只請了上午的假,還想說半天就能搞定呢。
我們先到影像部的結帳櫃檯之類,繳了錢、領了檢驗單,還簽名同意將病歷送回原診所,才上樓到影像部門報到。
Jamesz 和我在影像部門的路上討論,因為他的工作目前還在趕工,所以決定由我留下來聽醫生解說。
影像部門一早幾乎沒人,我們到了就直接照影片。照完之後,檢驗醫生表示,湯圓的角度不好,只能看到跑出內臟的腹部,脊椎的狀況無法確定,要我到處走走,一個小時後再回來照一次。
我陪 Jamesz 走到捷運站,道別之後,在地下街誠品晃盪著,趁著空檔補請假到下午三點。等到時間比較接近時,才又折返,路上還順手買了個水煎包。
第二次照影像的時間較晚,待處理檢驗單也比較多,等了好一會才又輪到我。檢查的醫生換了一位,除了發現內臟外露、脊椎彎曲外,還發現透明帶過厚的問題。
「之前有發現嗎?」
「本來昨天要照的,但發現異常,就直接轉診過來了。」
這位檢驗醫生看完之後,要我先去吃中飯,兩點再回來聽施醫生解說。
「可是施醫生說他一點過來....」
「他說一點喔?那就一點過來吧。」
後來證明,影像檢驗醫生的老經驗是對的。我一點回來之後,還等了頗一段時間,施醫生才翩然現身。
接著施醫生幫我照了第三次超音波....
那我之前照的兩次究竟是為什麼啊!
施醫生邊看超音波邊向影像部門的醫生解說,他看到的病症是 Limb-body-wall complex,除了內臟外露之外,湯圓的狀況通常還合併了下肢異常、臍帶過短等問題。影像檢查完畢,他向我宣佈診斷結果,挑明即使湯圓順利出生,也會因為異常的部分太多,無法矯正,存活率極低。他印了一份產科報告給我,上面註明了病症的中英文,還說病症的解釋他有寫文章放在網路上了,可以直接上網搜尋瞭解。至於後續檢查嘛,因為這個病症目前都是獨立事件,下一胎不會再發生,因此也不需要什麼基因檢查。而接下來的部份,回原診所就可以處理了。

接下來要處理的,就很緊湊了。
當天是週二,下午回到公司時,已經過了大半天,除了工作之外,還有主管們的關切。而如果要儘早處理湯圓的狀況,現在就要開始安排請假期間的工作職務代理。當晚要看中醫,我們的婦產科醫生接下來是週四晚上、週五晚上和週六早上看診,最完美的安排當然是週四晚上看診、週六早上處理,下週一開始產後休養假,可以安排工作的時間因此只剩下週三晚上和週五晚上。但週五下午公司有外出的團隊營造活動,晚上還要回就公司太慘了。上班時間又幾乎排滿工作,不必掐指就可以算出,我只剩週三晚上可以處理職務代理。

週二晚上到中醫回診時,跟他說了胎兒異常的事情。他思索著,努力想表示同情。當時的心情還真的很脆弱,安排事情之類只需要理性來處理的事情都可以很俐落明快地解決,但聽到任何安慰的話語,反而只想哭泣。
我將施醫生印給我的產科報告拿給林醫生,他看了經手印章似乎嚇了一跳,問說:「施醫生親自幫你看的喔?」
「是啊。」
嗯,是的,遲鈍如我,直到當時才發現,施醫生似乎很厲害。
「他是這方面的權威,如果他這麼診斷,那全台灣大概沒有其他醫生會反駁了。」
沒錯,遲鈍如我,這個時候才知道自己給權威醫生看過了,啊哈哈...orz
因為確定湯圓後勢不看好,醫生就加重了久咳的藥方。
我也先問過產後調養的相關疑問。醫生表示,因為是引產,會消耗一些體力,能有幾天徹底休息當然最好。考慮到週數,他覺得大約坐個 1 到 2 週的月子就可以。重要的是,因為體力耗弱,會比較容易感冒,外出可以,但別去逛大街。
至於洗澡洗頭之類的,現代有吹風機,而且科學很進步,可以不用太在意。
補品的部份,由於我的體質燥熱,不用加啥勞子的補品,營養均衡就好。
既然均衡就好,我想那就乾脆吃得新鮮點,也不要訂什麼昂貴的月子餐了。回到家我就打電話給草媽,拜託她在那段時間幫我準備大約一周份量、可以在家自己做菜的食材。打點好後,人也安下心來。

週三開始橋工作代理,胎兒異常的事也稍微跟幾個同事提過。晚上開始寫新的職務代理須知順便更新舊資料,搞到晚上十一點。帶了 Jamesz 的筆電到公司,把公司規定的安全事項設定完成。

週四趕工、與眾位職務代理個別交代案子,收工後,與 Jamesz 再次回到原來的婦產科。
原本以為婦產科會先收到臺大的產檢報告結果,不過大概是我們時間掐得緊,所以醫生反而先看到給我們的報告書。
醫生看完報告後,解釋英文的部份給我們聽:「這邊是說內臟外露,我們有看到。脊椎彎曲,這我們也有看到。還有臍帶過短,這我們就沒有注意到了。老師還是比較厲害一點。」
呃,這種時候居然還聽到醫生在自我比較,雖然內心有點五味雜陳,但也覺得醫生滿可愛的。
根據預定,本來想直接約星期六處理,但醫生表示,週末他不在,看是下週一或週二進行。因為工作都交代得差不多了,就乾脆地排了星期一早上九點報到。湯圓的周數已經超過 12 周了,所以要以引產的方式進行。醫生表示,到時會以點滴和服藥兩種方式並行,強迫子宮收縮。以他的經驗來說,通常是 20-24 小時完成,最快的紀錄是 15 小時,最慢是 36 小時,也就是要住院到一天半。
聽起來就是個長期抗戰。
週五下午要出外進行公司團康,加上想要把手邊的案子盡量結束掉,電腦還要設定 VPN 以備休假期間有什麼不時之需,早上一整個焦頭爛額。原本把假單檔案放在公開的位置,要讓職務代理加電子簽名,結果我自己就開著半天,害大家都填不了。同部門的同事 I 則稍微聽說我的狀況,很關切地傳訊息過來,說她今年夏天也遇到類似的狀況,還說主管已經跟老闆反應,要幫我們兩個換位置!三方分神的結果是,中午雖然買了蒜泥白肉便當,卻只有 10 分鐘的時間可以解決!
前往活動地點的路上,同事 I 都與我分享她今年的情況,我也說了不少我這邊的狀況,兩人笑稱不知道公司的風水是怎麼了,明明去年有 PM 順利當了媽媽、工程師最近當了爸爸,我們兩個卻接連中獎。我們在民權西路站下車,同事 I 還跟我說她今年就是到附近的「台兒」做自費高層次超音波,作出最後決定的。聽到我這麼隨便地找了住家附近的婦產科,似乎覺得我們隨性得不可思議,說她都是請認識的醫生推薦。我們轉診的施醫生原本也是她的首選,但患者太多了,根本排不上。

確定湯圓的壞消息時我就決定了,既然湯圓註定如此,那至少最後相聚的幾天,要讓他嚐嚐此生無緣的各種美食。
因此週五晚間是與友人約的壽喜燒,週末與 Jamesz 選了附近的小吃店,以及後火車站的焗烤義大利麵。
至於週一,我們剛好收到一份達美樂的大匹薩特價廣告,查詢後發現,醫院正對面就有一家,因此中餐也決定了!
現在回想,我果然是金牛座的。什麼事情都離不開吃吃喝喝....

親友方面,草媽習慣每天都來電關切,所以週一就知道壞消息了。J 爸媽的部份,原本打算 Jamesz 在週四看診結束後,跟爸媽報告湯圓的壞消息,以及確定的手術日期。不過當天離開診所時已經超過十點,Jamesz 考慮後擔心爸媽睡不著,決定次日週五再稟告父母。不過週五 Jamesz 為了在醫院陪我時也能工作,大刀闊斧地敗了一台 MAcBook Pro 回家,分心之下又延了期,直到週六才通知爸媽。
J 爸媽聽了沒說什麼,倒是第二天接到 J 大姐的關心電話。
草媽和 J 爸媽都表示想來陪我們的意願,告知可能要到次日才會結束引產後,草媽改在週二來陪我們,而 J 爸媽則依原決定,在週一到來。草弟也排了行程,預定要在週一開會結束後繞過來。
其實我們沒有打算這麼大陣仗的。只能感謝家人們的關心,總是搶先我們一步知道我們脆弱的時刻。

最後,終於到了命運的週一,2012 年 11 月 26 日。
根據醫生之前的時程預告,我們都做了長期抗戰的準備。我帶了天鵝賊,想說這種大部頭的書,就算 36 小時也不怕!Jamesz 則帶著為了今天特別入手的 MAcBook Pro,打算在醫院時趕工。我們九點準時報到,填寫完手術同意書等資料後,就被帶上二樓的待產區,安置好點滴,吃下口服藥。我這邊都就定位後,因為 J 爸媽要來的關係,Jamesz 幾乎馬上就趕到附近的火車站接人。
待產區的三個床位早上恰好是滿的,因此我先被排在沙發等待區吊點滴。同樣在外等待的家屬幾乎都是兩個人一組,我們算是最龐大的隊伍了!除了 Jamesz 工作的家當之外,他還準備了換洗的衣物,琳瑯滿目的。加上我們又有四個人,一口氣就佔掉快兩張沙發!整個早上,J 爸媽跟我們一邊聊天一邊拿出陳年案例安慰我們,我們也拿出檢查報告書和網路列印的說明文件給爸媽看。
一開始,藥劑的效果並不明顯,但隨著時間過去,我的下腹部開始出現生理痛般的悶痛。這才瞭解,原來以前偶爾出現的生理痛,就是子宮收縮的疼痛。
到了中午,Jamesz 帶回剛出爐熱騰騰的達美樂披薩。一定是因為剛出爐的關係,雖然對大阪燒口味不甚滿意,但我依然覺得,這是我所吃過最好吃的披薩了!就在我們大快朵頤的時候,我們的主治醫生來到待產區,看見我就順道問了幾句:「有什麼感覺了嗎?」
「肚子有點痛。」
「這麼快?」他似乎嚇了一跳。
我想了想,過去生理痛通常是在肚子餓時才發生,因此又補充說:「也或許是肚子餓的關係。」
醫生看看我手上咬了一半還沒放下的披薩,突然笑了起來:「也對,飯還是要吃。」
當下的我覺得,醫生應該是誤會了什麼。不過在那種時候加上兩個大匹薩,看起來就像是一家四口來醫院郊遊,實在很難多加解釋啊!
下午時,終於空出了一張待產床。這時我的疼痛也變得更明顯了,掙扎著移到病床上,接著只能閉目忍耐。至於帶來打發時間的書,在這種精神狀況下,完全無法集中心思閱讀,整個被丟在一邊。
J 爸媽三點時離開,之後就開始落紅。藥劑的副作用包括腹瀉,所以也跑了幾次廁所。落紅的量不大,大約略少於生理期第一天。
傍晚肚子餓,Jamesz 又苦命地跑到附近買晚餐,草弟因為我的聯絡不周,這時才來到。
他帶來了一小盒動物軟糖。閒聊了幾句,當他聽說我可以要求止痛劑時,眼睛突然一亮:「瑪啡嗎?」
我這時才如大夢初醒:「說不定喔!」
不過這種程度的疼痛就要求止痛劑,感覺上會打上一整天。
草弟探望完,安心之後,就開車回住所了。Jamesz 此時也決定要回家先洗個澡。
就在等待 J 回來的期間,約七時許,我彷彿聽見體內傳來「啵」的一聲,然後感覺有大量液體流出,此時才深刻地覺得,「破水」這兩個字用得真好!沒多久,又聽見第二個啵聲,同樣感覺到液體流出。因為墊著夜用衛生棉,而且下午的量並沒有很大,因此並沒有特別警戒什麼,只是上網下載了陣痛計時器,打算用來評估接下來的發展。
直到我稍微換了個姿勢。
大勢不妙!夜用衛生棉還是頂不住啊!嗚嗚...
病床旁邊有廚房紙巾,我先抓了幾張下來墊著,希望多少挽回一些局面。Jamesz 一回來,我就請他叫護士過來。護士聽說我破水後,默默地幫我換上成人紙尿褲,然後加快點滴流速。
那是十倍的生理痛啊!天哪!
Jamesz 幾度伸出他的手,要我抓住,希望能帶來一點安慰,緩解一些我的痛苦。可是生理痛是這樣的,一隻手十隻手百隻手都沒辦法幫你半點忙,何況是十倍的生理痛!我雖然抓著他的手,但只能用毫無章法的句子說話:「胎生動物沒有絕種,真是奇蹟....」
你看,我連「哺乳類」這三個字都忘了!
陣痛計時器逐漸失去效用,因為疼痛開始變得綿延不絕,中間的停頓短得連我都認為是錯覺。況且當時才將近九點,距離醫生的最短紀錄 15 小時還有 3 小時之久,更別提雖然我們是九點報到,但點滴和服藥都是九點半才開始。總之,我放棄了陣痛計時器,專心忍耐這種疼痛。
主治醫生經過時又來關切了一下,再次提到如果需要,可以要求止痛劑的事。不過我苦笑著點頭,還是沒開口要求,打算要等更痛一些再說。

將近十點時,痛楚持續不斷,Jamesz 突然正色對我說:「我一直忘記要你告訴湯圓一件事。」
我望著他,等他開口。
「你跟湯圓說,我們再換一個身體給他。」
工程師的他,向來不說感性的話。那個瞬間,眼底湧起的淚水,壓過了持續的疼痛。我強忍著哽咽,摸著下腹部,複述說:「湯圓,我們不要這個壞身體了。爸爸媽媽再換一個好的身體給你。」
就在我還忍著淚水的時候,又感覺身體傳來啵聲。
「你去請護士來,我好像又破水了。」
護士....或者應該是助產士?來到我們這區後,先幫我換了尿褲,接著塗上潤滑液,警告我接下來會有點不舒服,就伸出手指觸診。雖然接收到警告,但我還是忍不住驚呼,接下來拼命忍耐。助產士宣布說,湯圓已經抵達子宮頸口。「因為他很小,不能直接拉出來。你等下就像嗯嗯那樣,用力把他推出來就好。」
結果助產士前腳才離開,我還來不及嘗試,巨咳了一下,湯圓似乎就離開了我的身體。
Jamesz 喚回助產士後,她神情嚴肅地肯定了我的猜測,要我稍等,不要看。
等了些許時候,她為我帶來新的尿褲,將湯圓牢密地包住帶走。

當時,約莫晚上十點四十。
比醫生宣布的最短時間,還早了兩個小時。
這才明白這兩個小時抓不到陣痛間距的原因。
湯圓向來是個好孩子。這段期間,我只有過一次孕吐。連離開,都這麼溫柔。
接下來,我會好好調養。
下一次,我們一定會給湯圓一個健康的好身體!

海枯石爛

  『愛情增幅機,乏人問津!』
  電視主播朗讀的煽動標題,引起了他的興趣。他從自己佈置細膩的閱報間,移動到奓華富麗的客廳,饒富興味地看著自己專利的市場發展。
  『這位是專利所有人之一,羅偉恩博士。他畢業自國內名校,並在國外多所大學從事博士後研究;在愛情與婚姻諮商的領域中,更是頂尖權威!』鏡頭帶入年屆不惑的樸素學者,『我們還記得數個月前,您曾大膽預言,從此人類將毋需考慮婚姻問題。然而,雖然在各種媒體都大量的曝光,也成為國內相關的輔導工作室的標準配置,目前離婚率卻仍居高不下!針對這個現象,不知道您有什麼看法?』
  『我們的開發小組,也一直持續在做後續的成效追蹤。當初我們設計這臺機器,是為了解決婚姻與愛情中感情日漸降溫的問題。很多人為了加溫情感,會選擇到國內外共同旅遊,這不但增加了國內假日的交通流量,更增加了對國外貿易的入超,因此交通部和財政部也全力支持本專案。因為牽涉到個人意識保障和身體機能調整,這個機器除了需要專業醫療人士操作,還需要簽署一份明白同意書。然而,根據回報,許多感情降溫的伴侶,並不願意主動接受這臺機器的愛情增幅。』
  『真是奇怪的現象!』
  『更有意思的是,雖然他們自己不願接受增幅,卻希望伴侶接受!我想這可以視為一種存在主義的體現:被外力增幅的感情,就不能被認同為自己的感情了。就像是當你拿愛情藥水給別人喝,你知道你是愛他的;但如果是你主動向他討藥水喝,即使你真的愛上他,你也會對這份感情一直抱存懷疑—到底自己是真的愛他?還是因為外力的關係?當外力不存在的時候,你是否還會繼續愛他?』
  『關於這個現況,不知道貴小組有什麼解決方案?』
  學者沉痛地搖頭。『我只能在此宣布,這是個失敗的發明。我們會往別的方向著手,借重小組中一對夫妻的經驗,應用在臨床上,造福更多人!』
  鏡頭帶回記者的時候,他注意到採訪的背景,仍是博士一慣清寒的書房。雖然專利收入頗豐,但是多半是用來貼補當初研究的額外支出。當初研發進展順利,卻沒想到要求本人簽署同意書這個小小的動作,居然讓這麼多人打退堂鼓。不過,那是計畫主持人—羅偉恩博士的堅持。
  直接拿剛有成果的研究來應用,卻佐以成熟的配套流程,又不懂得多方尋求機會,難怪羅博士現在還只能窮苦地窩在研究室!
  咕咕鐘開始報時,打破了他的沉思。裝飾著珍珠寶石與絲綢衣服的白瓷娃娃,隨著鐘聲的節奏,一對對地從鐘面下旋轉舞出,再輕捷地舞回核桃木雕刻的鐘身裡。這是他特別從瑞士訂做的手工鐘,擁有這樣精緻的工藝品,是魏倫仁從小的夢。
  下午三點。
  門鈴準時地響起,管家將他兩位老友帶進門。
  「海佳、時甫!」他張開雙臂,露出開心的笑容,「好久不見了!每年這個時候,總會見到你們!」
  宋海佳溫雅地笑著,「又來叨擾你了。」
  「別這麼說!我們三人,當年可是一起被羅老頭整的!」
  三個人哈哈大笑。
  「不過羅老頭真有他的!」趙時甫回想起前三年的那段時光,「我搞醫學工程,你專精電子電機,海佳研究生物醫學,三個人不同領域,老頭子居然整合得起來。」
  「過去那段慘澹的歲月就讓他過去吧!你們兩個最近過得好嗎?」
  「勉勉強強。時甫升任醫療器材的研發經理;明年年初,我應該也可以升級副教授。」
  「你們還有在幫羅老頭嗎?」魏倫仁想起剛剛在新聞裡聽見的消息,忍不住好奇。
  「嗯。」趙時甫點頭。「都合作這麼久了,不幫點忙,過意不去。」
  「不過幫得很心虛就是。」宋海佳苦笑,送給魏倫仁一個曖昧的眼神。
  「別想太多。你們可是大夥眼中的恩愛夫妻呢!」
  三個人說笑著,在他的後花園裡散步、採野果野苺,又到收藏室欣賞他最近請老師傅製作的石刻龍柱。豐盛精緻的晚餐過後,這對夫婦向他道了晚安。看著這對璧人手挽著手離開的背影,他舒出一聲滿足的嘆息。這才是愛情的典範!羅老頭投入婚姻諮商這麼長的歲月,還常常被學生們取笑老不修,卻始終無怨無悔;現在的他,也能體會其中的喜悅和成就了。
  晚間十點,在書房,他散漫地看著卡繆的小說精選。
  下午羅老頭特別提起的存在主義,還真是無病呻吟。
  就在他正不專心的時候,走廊開始傳來不甚響亮的腳步聲。
  那是趙時甫。他謹慎地回頭確認後,才走進房間,仔細地闔上隔音完美的桃花木大門。
  「對不起,小魏。我不敢提起,也不敢請她簽字。」說完後,趙時甫掩面,頹然坐進沙發。
  魏倫仁嘆氣。老實說,這個結果,他早就預料到了。「別擔心,不會有人知道的。只要事先收集好她在腦中對你有印象的區域,和她感受快樂喜悅的區域,在外頭皮連接電極、同時刺激就好。這個過程完全不會留下痕跡,海佳甚至根本沒發現,不是嗎?」
  「我覺得自己好像在犯罪。」趙時甫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雙手,「可是,我當時瘋狂地愛她,她卻只像花蝴蝶一樣翩翩飛舞著,周旋在眾多追求者之中!」
  「她可是我們的研究院之花啊!」他露出安撫的微笑。
  「感覺上,我好像欺騙了她,用洗腦的手段控制她的心…」
  「她是喜歡你的!」魏倫仁堅定地看著他的老友,「況且,現在的離婚率這麼高。除了你之外,有多少人是因為她的美貌才展開追求?把她交給那些人,你放心嗎?只有你是真心愛她,永不改變,不是嗎?」
  趙時甫痛苦地揪緊眉頭,「可是,當時機器才剛完成不久,甚至才剛完成動物階段的實驗…」
  「我們都知道機器是安全的。」
  聽見好友的寬慰,趙時甫苦笑著起身。「總之,今年也拜託你了。」
  巴夫洛夫的狗剛開始只對食物流口水,但讓鈴聲和食物一起出現,久而久之,即使只有鈴聲響起,狗也會流起口水。但就算這麼接近本能的古典制約,經過時間流逝,連結的反應也是會變弱。只聽見鈴聲卻長期不見食物的狗,過了一段時間,聽見鈴聲也不會再流口水。愛情增幅機運用了制約的生理機制,在製造人的印象時,同時也製造出快樂滿足的情感。既然同樣是制約,當然也得定期增幅!
  「那麼,至少簽署你的明白同意書吧?」魏倫仁遞上一份完整的聲明和一隻鋼筆,「如果真的被抓到,我們可以辯稱弄錯簽署者,或者可以逃避一點責任?」
  雖然理由似是而非,但趙時甫依然在同意書上簽了名,將簽好名的支票遞給他,黯然地準備道別。
  「別難過,你們是彼此相愛的。而且,你是唯一能讓她永遠這麼幸福的人!」
  看到老友依然眉頭深鎖,魏倫仁只好使出殺手鐧:
  「明天一個更愛你的海佳醒來時,看見愁眉不展的你,會很擔心很難過的喔!」
  等趙時甫展露釋懷的微笑,魏倫仁才將他送出書房。
  這種愛情婚姻諮商,就當成是售後服務吧。雖然不能多收費總覺得有點虧本…真是!以前生活清苦,現在什麼事都只想到錢!他有點惱怒自己。
  等翻完小說、開始認真研讀巴菲特投資學新書時,書頁上卻突然多出一個美好窈窕的剪影。
  「小魏。」
  魏倫仁不必抬頭,就知道是誰在叫他。將書先放到一邊,他才正眼看向這位訪客。「海佳,真是的。怎麼這麼晚呢?」
  「我怕時甫發現,等他睡著才敢來找你啊!」她舉目四顧,挑了把扶手雕花木椅落座。「紅茶,謝謝。」
  「當然!」魏倫仁用室內電話分機向管家交待,不多久,底下還燃著溫火的瓷壺和骨瓷對杯,便送到兩人面前。
  「今年也是,照慣例。」她說完,輕輕呷了一口芳香厚實的紅茶,隨口讚道,「真是好茶。」
  「多謝誇獎。印度貨,聽說什麼大吉嶺的紅茶。」
  「很香。」宋海佳微笑。
  「我倒是沒這麼講究呢!」魏倫仁也跟著喝了一口,卻感覺不出有什麼特別。
  她將杯子放到旁邊,「好的,那就這樣了。」整理著衣服起身。「不過,真沒想到,我後來居然會對他認真起來。」
  「這樣很好啊。」
  「當時追我的人,可是滿坑滿谷呢!」宋海佳笑著,「只有那個木頭趙時甫對我一點興趣也沒有,我才會想說捉弄他一下,把剛開始實驗的機器用在他身上。」
  「我那時很怕出差錯呢!連動物實驗都才進行到一半。」
  「你和羅老頭都太保守了!這種程度的操作,才不會造成什麼生物功能的障礙!」她輕輕笑著。就是這種有點壞心眼的笑容,奪走過不知道多少人的心。「不過既然認真了,也只好繼續做下去了。反正時甫這麼死心眼,明天也不會發現自己被增幅過。」
  「對了,你的明白同意書?」
  她皺了下眉,「我說啊,這種療程,根本不可能被發現,你怎麼還老是堅持這種無意義的程序呢?況且,真的被發現了,你的藉口也沒辦法免罪吧?」話說得直率,但她還是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將一張即期支票留在杯子旁邊,翩然轉身離開。
  「謝謝你的關心。」
  海佳連頭也沒回,揮揮手,便離開了他的視線。
  他小心地再次檢查這兩份合約。趙時甫明白原理與可能後果並同意接受愛情增幅機的療程,宋海佳明白原理與可能後果並同意接受愛情增幅機的療程。很好,這下子,程序就合法了。
  凌晨三點,他和兩位助手將推車上的愛情增幅機推進客房。
  這對夫妻都喝了管家送進來的睡前飲料。裡頭的安眠藥,效果相當好,連宋海佳都發出微微的鼾聲。
  三人依照之前收集到的資料,迅速俐落地完成這對夫妻的愛情增幅,還將他們擺放成緊緊相擁的甜蜜模樣,才推著機器離開。
  第二天,趙時甫與宋海佳攜著行李向他道別。這裡是他們二度蜜月的第一站,相信接下來,他們的日子還會繼續幸福下去。看著兩人深情對望的眼神,魏倫仁滿意極了!
  回到屋裡,管家將一隻電話交給他。
  「魏倫仁。」
  『您好,我聽說,您有提供一些…特別的私人服務?』
  「這要看是哪一種。或許我們約個時間聊聊?」
  『今天下午方便嗎?我兒子和準媳婦籌備婚禮意見不合,昨天居然宣佈要分手!』
  「這個…今天下午已經有人預約了,改天方便嗎?」
  『等等,您這不會是違法的吧?』
  「放心,我可不想惹上官司,無論如何,我都會讓情況合法的!」
  掛上電話,魏倫仁開始哼起輕快的小調。
  哪,我以科技為弓箭,是現代的愛情邱比特!
  刻骨銘心的愛情,誰說是遙不可及的夢?
  交給我,我能打造永不褪色的愛!

  他愉快地想著,回到書房,等待下一對戀人的來訪。
  啊,不對。
  將要來訪的,是對相親的未婚夫婦。他接受雙方家長的委託,要讓他們成為恩愛夫妻。
  沒關係,就算原本沒有感情,在離開這裡的時候,也會成為一對真正的戀人。
  他在心中詠嘆:
  永誌不渝的愛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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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檔案日期,最終完稿是 2007 年 7 月 31 日。
沒想到一直沒貼上部落格啊....^^b

相隔五年的作品,果然會讓人看了想投海.....T—T

[習作] 萬夫莫敵 04

  接下來的日子很充實。飛羽接受了一連串扎實的自衛訓練。蘇利文老師雖然種族是天使,但行為和個性根本是惡魔!除了正大光明的攻擊之外,還有各種手段卑劣的偷襲,更別說他有六隻手臂了!簡直就是…
  「蘇利文老師簡直就是名符其實的天使啊~」她提心吊膽地諂媚著。天使可是神的使者,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只是本能之一。
  只有在蘿蕾亞大總管佈滿防護結界的辦公廰,她才敢暢所欲言:「您相信嗎?蘇利文那傢伙居然叫我去偷補給隊的寶箱,又要我把菲利和丁古補路用的瀝青換成黑胡椒醬,接著還藉口說要抽檢急救包,把紅藥水換成狼人血!」
  然後冒險者開到一堆香蕉皮憤而掉頭、牛頭人滑倒在黑胡椒醬裡模樣可口萬分、石像鬼在滿月下飛翔的時候變成狼人失去翅膀差點摔死。
  醫療隊長翡冷翠已經把她當成是頭號麻煩了!
  蘿蕾亞撫著額頭嘆氣,「不愧是蘇利文。」
  大總管一定對老師說了什麼重話,因為隔天她從老師那邊收到的工作,變成連續進行八小時單調而重複的揮劍刺擊。
  雖然沒有明說,但這絕對是變相的懲罰!
  總之,在經過三個月的基本訓練而她還沒有受不了提出辭呈後,蘇利文要她到作戰室,領取她的第一份任務。
  她很緊張。雖然從來不曾聽說過哪個冒險者在挑戰魔王的過程之中死亡,但想到要與那些充滿正義感的勇者戰鬥,就忍不住畏縮起來。
  「我不敢殺人…」
  「放心,只要你有把好刀,殺人就像切起司一樣,絕對讓你回味無窮~」蘇利文滿意地欣賞她幾乎哭出來的表情。「既然都加入魔王軍團了,你還打算像是天使一樣永遠純潔嗎?喔呵呵~」
  不,到了這裡之後她就理解到,這個世界上,天使絕對是最下流的存在!她曾經親眼看到蘇利文對塞巴斯欽隊長手下的女惡魔說了某個笑話,讓那個女惡魔的臉整整羞紅了半天。
  他到底說了什麼話連惡魔聽了都臉紅啊!
  「快去報到吧!軍師等你很久了。」然後他又壞心眼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她一定被老師的某個暗盤交易賣掉了!飛羽悲觀地結論。
  等她穿越廣場、競技場、魔王議事廳、校武場和魔影牆後,終於進入魔王城堡的核心碉堡。傷兵醫院、大總管辦公室、作戰室乃至於最重要的中央廚房,都位在這棟建築內。
  飛羽在作戰室門外停下腳步,調整了下呼吸,向魅魔女秘書報到。她前面還排著一個巨魔和一個獨眼巨人,看她面生,便向她搭訕起來了:
  「新來的?」巨魔興奮地問道。
  「第一次接任務?你看起來好緊張。」獨眼巨人老神在在。
  三人攀談起來沒多久,狼人浩克就打開緊閉的門扉走出,巨魔阿丹接著進門領命。輪到飛羽時,她後面已經排了一位巫妖、一隻火狐和一位蜥蜴人。
  她揣測不安地推開房門,才走兩步,大書桌後的那人就命令道:「把門帶上。」
  那是個從沒聽過的悅耳男音。她有點驚慌地回頭把門關好,才再度轉身面朝書桌。
  桃花心木書桌很寬大,桌面堆滿了地圖、卷軸、書籍、紙筆墨水和印鑑。寬大的扶手椅上坐著一個絕世美男子,淡綠色的長髮披垂及地,寬鬆的領口邊緣盡是繁複的絲繡,襯出勾撩的鎖骨形狀。他的皮膚隱約泛著星光,給人不真實的印象。綠髮之下,隱約可以看見一對尖耳,讓人有種想撥開長髮一探究竟的衝動。
  「妳就是飛羽吧?初次見面。我叫列斯克,是這裡的軍事顧問。」他展開一個傾國傾城的微笑。「第一個任務,我希望能親手交給你。還有,你的隊友。」接著他站起身,將桌邊的人類女孩引到她身邊。「這位是莉娜。她是闇影牧師,也是你搭檔的夥伴。」
  桌邊居然還有個女孩!男子美貌的光采根本就完全掩蓋掉這房間裡的一切事物,她居然完全沒注意到桌子旁邊還有其他人!
  女孩清秀而羞怯,穿著黑紗牧衣,年紀似乎比自己大上幾歲。
  「妳們接下來的任務非常重要,關係到魔王軍隊的存亡。」列斯克的神情轉為嚴肅。「威廉老闆說,今天沒辦法送肉過來。你們想辦法到森林裡抓幾隻野獸回來,知道嗎?」
  什麼?
  「收到!」莉娜搶先她一步,大聲回答。

[習作] 潛龍 08

  戰鬥結束後,麥德首先衝回武大嬸家,把他所有的貨物用最快的速度搬回貨車上,堅持要馬上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不過剛從狼口逃出生天的祭品卻膽敢發言,叫他們先在原地好好休息。
  「沒了咒布,這邊又掛滿了烏頭草,他們絕對不敢靠近我們。」曼菲士好整以暇地解釋。「而且在出發之前,我想先了解一下你們的目的地。」說完他便粲然而笑,像是照著什麼劇本表演似的。
  希光有點不確定是否應該把她的事情和盤托出,求救地望向麥德,但麥德正賭氣看著牆壁,希光想了下,決定這傢伙反正欠自己一個人情,實話實說應該沒什麼危險,於是開口:「我們要去找龍。」
  「龍?喔?有翅膀、噴火的那種?」他張開雙臂比了下,見希光點頭,又問道:「殺龍,領賞?」
  「不是。」希光搖頭,「有隻龍把我的心奪走了。」
  「喔!你愛上了一隻龍!」幻術師興奮起來,「我知道幾種能讓不同物種結合的愛情幻術!」
  「是真正的心臟…」希光尷尬地補充。
  「啊,所以你是失心人!」曼菲士神色轉而嚴肅,仔細打量她。「龍不會隨便把心還給你。你已經擁有足夠的力量,可以打敗龍了嗎?」
  希光沉默半晌。「我不確定。」
  麥德沒聽過希光這樣落寞的聲音,終於轉過頭來,認真地聽著他們的對話。
  曼菲士又問:「那麼,你們現在要往哪裡找龍?」
  「我家的祖傳寶劍只要反射光芒,就可以指出最靠近的龍的方向。」希光自傲地微笑,「我家世代守護拂曉鎮不受龍侵襲,都是靠這柄寶劍!」
  「厲害!我能瞧瞧嗎?」曼菲士眼中開始閃爍奇異的光芒。
  「當然!」
  麥德還來不及阻止,希光便鏘地一聲將寶劍抽出。「以龍為名,以光為行。劍尖之光,鑑龍之方!」她背誦家傳的咒語,劍身湧出符文,捆縛落在劍身的光線,然後在劍尖四散綻射。曼菲士微微瞇起眼睛,但希光的心思卻完全被眼前的異狀引開了。「光線應該只有一個方向才對啊!」她著急地再覆誦一次咒語,但情況依然。試了幾次後,她頹然道:「劍尖的光線一路指引我們前進。最近的龍,應該就在越過這個村子的深山裡。」
  「借我看一下劍。」曼菲士接過劍仔細詳端。「這上面沾了狼人血,大概是因此影響了靈力。」他見希光臉色變得慘白,趕緊補充道:「你將劍浸在烏頭草熬煮的水中,曬過十五次滿月的光芒,就能恢復了。別擔心。」
  「那不就要十五個月?」希光把臉埋在雙手中,懊惱不已。
  「別擔心,就算沒有劍,你也找得到龍。」曼菲士安慰道。
  「真的嗎?」
  「是啊!」他指著希光的胸口,「你的心雖然被龍取走,但只要它還在跳動,就屬於你身體的一部分。當你靜下心的時候,應該可以感覺得到它的存在。」
  希光記起與龍相遇的那天。是的,她的確記得龍爪挾著心臟的力道、疾速飛翔時掠過的風勁,以及身心分離的空虛感。「我感覺不出方向,只能勉強判斷,距離還很遙遠。」她黯然回答。
  「那是你的意志還不夠強大。」曼菲士說完話才點頭加強他的語氣。「不過沒關係,你身上有龍的力量,只要方法正確,你的意志很快就可以飛越世界,找到屬於你的心臟。」說完,他意味深長地一笑。這個笑容是不自覺的,麥德感覺很不舒服。
  「方法?」涉世未深的希光完全沒意識到曼菲士的不尋常,順著他的話語問道。
  「有個專屬於失心人的寶物,只要善用它,就連龍也不是你的對手!」
  麥德想要開口阻止,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喉嚨像是被箝住般,連呻吟都發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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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便補一下前篇的網路亂逛資料:烏頭草

1. 因為是寫狼人又是練文用的,所以資料一開始只有查維基中文,上面說狼人怕銀子彈和烏頭草。因為這個世界還沒有火槍子彈之類的東西出現,因此就隨便地決定這裡的狼人剋星是烏頭草了!
2. 接下來寫到主角和狼人群正面交鋒的時候,差不多是要回頭使用烏頭草的時機,因此開始在網路上查詢如何使用烏頭草對付狼人 (爆) 結果不查還好,第一頁出現的搜尋句居然有:「縱使他心地善良,縱使他晚晚禱告,等到烏頭草開花,等到月圓時發光,他會變成一頭狼」這樣一首民謠....而變成狼人的方法包括:喝了狼喝過的溪水、被發瘋的狼咬過、吃了狼毒烏頭草 (食用烏頭草死亡的人會變成狼人)、與魔鬼達成協議、在自己的身體上塗魔油等。總之原本是剋星的東西一下子變成生產道具我有點承受不住這種打擊....
3. 就在想說好吧狼毒 = 烏頭草 = 草烏、含有烏頭堿、古時常用來涂抹兵器的時候,奇摩知識家說話了:狼毒草是草原沙漠化的最後一個草本物種,狼頭草是傳說中的植物,烏頭草 = 草烏,具有神經毒。
4. 另外一份資料中也有提到,華陀曾用烏頭草搭配洋金花等作成「麻沸散」,是麻醉用藥。
5. 剛剛 Google 確認的時候又發現原來烏頭草又俗稱斷腸草...這不就是金庸筆下神出鬼沒的傳說毒草嗎?XD
6. 在噗浪哀號的時候,曼陀提供的另一個資訊:「烏頭不就是附子嗎?」等等,這個熟悉的中藥名....

總之,不必真的用上真是太好了!(不對吧....)

[習作] 倒數第二個男朋友 03

  他很喜歡研究所的指導教授。
  教授雖然古板,但對學術的認真和執著,讓他深深欽佩。
  更何況,教授其實對他寄以厚望。
  對那個居然敢挑戰數學系研究所的不知死活的他,寄以下一代學術傳承的厚望。
  如果當初繼續在學術領域中努力,即使最終只是個半調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當個八竿子打不著邊的生技公司業務,他應該不會這麼害怕與指導教授打照面吧?
  果然,教授開始笑瞇瞇地問道:「最近過得怎麼樣?有沒有打算回來念博士班啊?」
  嗚啊啊他現在最害怕的就是這個話題哪!
  「喔,已經在工作了。那麼薪水怎麼樣?」
  教授我很尊敬您不要逼我在滿桌子陌生人面前對您說謊啊!
  「聽起來薪水沒有大學好,而且待遇也不穩定,更別說充電的機會....有沒有打算回學術界呢?」
  他發現自己回到小學生的年紀,乖乖低頭聽訓,還得對教授幫他重新擬定的生涯規畫唯唯諾諾。
  當年他只是功課稍微不錯一點然後又不不知道該上哪裡找工作才決定先進研究所裡試試看,本以為這是磨練心智自我成長的好機會,誰知道從此就多了一個把柄,每次見到教授都充滿沒有弘道任遠的罪惡感!
  其他桌都是談笑風生,充滿了久別重逢的喜悅,為什麼只有這裡的他鄉遇故知會讓人這麼想一頭鑽進地底下啊!
  就在他自怨自艾的當口,背後突然傳來充滿熱情與活力的招呼聲:「教授,好久不見了!」
  他不用回頭也聽得出來,這位正是教授的愛將,在櫃檯巧遇、提醒他自己有多愚蠢的學長。
  「仁展,你也來啦?」教授笑呵呵地打招呼,「又換新男友了?」
  「教授您說笑了!這位是我的新知己,而且我絕不會做出分手這種殘酷的事,哪來的換男友之說?」學長一邊落座在教授身邊,一邊從容地回答。
  是啊,學長老是搞劈腿成天忙著安撫各個爭風吃醋的情人,他都不知道學長哪裡來的時間做研究寫論文還可以晉身教授的得意門生!
  最讓人不甘心的是,學長的論文篇篇都是真材實料,讓大家的各種批評聽起來都像是酸葡萄心理…
  「德安,你的眼睛比以前更美了。」
  雖然對方是已經分手的情人,但直接當著前男友的面勾引對方,簡直就是下戰帖嘛!而德安…居然臉紅了!那個猩猩轉世的誰誰誰不是他的現任男友嗎?怎麼不出來捍衛一下主權?
  「小林,你最近有在運動嗎?怎麼體格有些瘦了?」
  等等?為什麼學長連德安的現任情人都認識?
  「最近學業忙,就荒廢了。萬大哥別擔心,等期末忙完後,我會盡快把身體練回來的!」德安的情人因為被關心而露出今晚首見的真誠微笑!
  「傑超,」學長用令人炫目的笑容轉向他,「最近還是男女通吃見一個換一個嗎?」
  「學長!」他就討厭學長這一點。明明只是個整天招蜂引蝶的同性戀,為什麼每次見面都要損他!
  「哈哈哈!」學長毫無芥蒂地開懷大笑。「你也真是的。嚐過男人的滋味之後,怎麼還會願意回頭找女人!」
  嗯咳咳學長你不要在公共場合講這種話何況這桌還有教授和小朋友在場啊!
  然後他居然發現教授微微有些羞赧地臉紅了。
  該死!這個以下犯上的禽獸!連指導教授都不放過!
  「最近我有一些新的計畫,或許你有興趣,婚禮結束後續個攤聊聊?」
  不就是那套靠愛 (根本是床上功夫) 拯救 (其實是征服) 世界的陳年舊論嘛!
  打死不要!

[習作] 潛龍 07

  遠方傳來麥德期待已久的狼嗥。
  不是那種平常的狼嗥,像是懷抱著某種說不出的苦痛般,讓人不忍卒睹。
  然後,另一匹狼加入了呼嗥。
  又一匹。
  再一匹。
  這群狼似乎至少有十五隻,守候在村人前進的方向。雖然不確定村人想進行什麼邪惡的祭典,但更明確的危險就在前方,希光不想見到村人和祭品血濺村口的悲慘景象,便在無邊的黑暗中輕拉麥德袖子,帶他從房舍後的窄小空隙前進,打算搶先一步抵達村口。
  等他們行至屋舍長簷的遮蔽邊緣時,星月斗現,滿月的光芒幾乎有些刺眼。他們掩藏在瓦罐獸皮之後,本以為只會見到餓狼們匍匐在林木深處的眼睛,卻意外地發現這些野獸沐浴在月光之中,不只比人更巨大,還像人一般或坐或立,血紅的眼睛饑渴地望著滿月,發出那些像痛苦又像歡欣的長嗥。
  而當他們的目光收回村口的道路,更驚異地發現村民們裸著身,魚貫步入月光中,一個接一個痛苦地扭曲四肢,在滿月的魔力下,狼毛迅速覆蓋他們全身,指甲伸長成為利爪,而臉孔則扭曲成狼頭。
  他們是傳說中的狼人!希光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祭品」步入月光時,他們終於看清那人的樣子。那個男人身穿繡滿符文的布袍,腳上穿著耐磨的皮靴,顯然是個旅行路經此處的魔法師。他的身上綁著發出藍光的詭異繩子,而臉上蒙著眼罩,眼罩上同樣繡滿發出藍光的文字。
  本以為祭品應該驚恐得不知所措,沒想到他卻突然笑道:「啊,我感覺到月光的溫度了。你們不敢直接殺我,所以把我帶到滿月底下,想借助狼人的力量完成目的嗎?」
  為首的母狼人回答:「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我們都曉得你詭計多端。」
  所以兩方算是相識了?
  「我從來沒有虧待你們。」
  「即使如此,我們也知道自己不過是你的工具。等哪天失去利用價值,你就會殺掉我們。難得我們拿到這兩樣能困住你的神器,正所謂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現在,讓我們痛快地結束這一切吧!」母狼人四肢著地,向他狂撲而來。等希光意識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對母狼人放了一箭,正中她的胸口。母狼人怒吼一聲翻倒在地,魔法師發覺似乎有援軍出現,立刻歡聲道:「解開我的繩子和眼罩!」
  第二箭,眼罩落地。第三箭,繩子落地。
  狼人們怒吼向他們狂撲而來,希光抽出寶劍奮力擋下前鋒的重擊,麥德則將身邊所有扯得下的皮革拼命往前亂丟,阻礙後方的視野,讓狼人群的步調大亂。
  「你到底為什麼要出手啊!」麥德偷空埋怨。
  「是你說要救人的!」希光義憤地回答。
  那是一開始什麼都不清楚時的打算,您大小姐怎麼都沒注意到這個「祭品」連狼人都害怕得要出動全村來圍剿啊!
  麥德當然不會蠢到直接把這些話說出來,況且有幾隻狼人衝破障礙,希光和麥德都得全力保住性命…或許直接逃命比較好?對了,傳說中可以剋制狼人的烏頭草!「回大嬸家!」麥德大喊。
  希光完全沒聽過任何關於狼人的傳說,不過既然同伴都這麼說了,眼下也沒有其他的策略,便逼退最靠近的狼人,然後轉身往後逃走。就在她轉身的時刻,前方卻突然衝出全副武裝的蜥蜴人,一隻接著一隻,向他們身後的狼人殺去。
  「第三軍團來了!」狼人驚慌的呼嗥此起彼落,接著以獵豹般的速度,四散逃入樹林深處。
  麥德和希光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發展驚呆了,而接下來彷彿霧般消融在月光下的蜥蜴人,更讓他們整個傻在原地。
  「祭品」慢條斯理地向他們走來,先來了個宮廷式的欠身,然後才似笑非笑地向他們道謝:「多虧你們引開狼人的注意力,否則這法術還真沒機會成功。」
  「法術?」希光呆呆地覆述。
  「其實,是幻術。」他的右手誇張地向空中揮展,玫瑰花瓣如雨般從他手上落下,趁著黑夜與月光,幾乎像是一齣絕美的死亡之舞。「我是幻術師,曼非士,在此聽您差遣!」

告別單身一周年:烤遍天下樹林店

  其實只是隨意 Google 樹林附近的烤肉店,看到這間很好奇,戶長同意就隨便地決定來去吃了!
  平日晚餐 369 加一成服務費,價位並沒有特別便宜。原本打算訂位的,結果戶長打電話過去時對方說星期一人很少不用定位現場來就有位子啦啊哈哈,聽起來生意不甚好的樣子,讓人頗冷汗了一下。從火車站步行過去約十分鐘出頭,現場還真的頗空曠,而且好幾桌都是獨自一人來火烤兩吃的!然後,他們的冷氣相當環保,今天明明已經偏涼了,但室內還是有些悶熱(裡面就是在烤肉加溫啊…)
  食材方面,烤肉片都偏厚實,牛羊雞內臟都有得選,另外也有鹹豬肉培根,海鮮也有扇貝香魚柳葉魚章魚片鯛魚片鱈魚片魚下巴等,還有一些干貝角貴妃鮑片之類的,副食有甜不辣米血米腸麻糬等等,意外的是除了香菇之外,連茄子都有得烤!反正琳瑯滿目什麼都有一些,醬料也很多款,韓式日式中式美式都有,但肉大都沒醃過,所以今天塗醬都塗得很暴力(汗)。
  總之在進攻數輪烤肉之後,我舀了一匙蒙古白鍋。
  然後我就衝去拿火鍋肉片香菇玉米和木耳來下湯了!
  嗚嗚這家火烤兩吃的招牌根本應該是他們的火鍋啊!
  蒙古白鍋鮮得嚇人香得要命,味噌鍋還有海鹽的風味,肉片涮下去根本不用沾醬!你就知道調味下多重多邪惡!
  幸好我連兩次健康檢查都是膽固醇偏低可以開心地喝這種邪惡的湯底~QOQ///
  總之,是意外收穫的一家店!
  因為時間頗晚,兩人又不是特別餓肚子來吃,因此淺嘗即止,雞塊甜薯片冰心地瓜冰淇淋鋁箔包裝飲料霜淇淋刨冰巧克力噴泉之類的都沒下手。
  一路散步回到家後,還有向妙妙告白:「今天是我和妙妙同居的一周年唷!」
  最後在殘暑的餘威下,拿冰塊、葡萄和一輪鳳梨打了綜合冰果汁,和 J 一同瓜分掉,結束這個周年回合。
  希望接下來的一年,一切都能更美好、更順利!

[習作] 潛龍 06

  武大嬸的房子位在村子正中央,很微妙地有兩個門,正對通往村頭與村尾的兩條路。四牆都有大型窗戶半掩著,可容一人進出,但下方卻堆滿了風乾的烏頭草,連屋簷窗戶都吊著成串的新鮮草等待風乾。從外頭看,簡直像是一間由草搭蓋的倉庫。
  麥德敲門,應門的是位健美的女性,遠比希光高壯,神情和氣勢都儼然是村子的主人。麥德恭敬地說明來意,希望女主人能以他行囊中精緻的銀匕首作為交換,收容兩位旅人和他滿車的貨物。
  希光原以為對方會悍然拒絕,但武大嬸點點頭,就將她們領進屋子。
  屋子的格局很奇妙,進門後還有另一堵牆,四面外牆都是如此,像是盒中盒一般。裡牆和外牆間的走道也鋪滿乾草,三人走在上面,發出難以掩蓋的沙沙聲。
  「這裡只有我住,所以沒什麼房間。你們委屈點,在大廳打地鋪吧。」大嬸宣布道。
  的確,這裡與其說是個住家,更像個聚會的廳堂。雖然有桌子擺放廚具餐具,牆上也掛著農具武器,但完全沒有隔間,也只有一張床舖。兩人自然不敢喧賓奪主,將貨車上的商品搬入屋內,默默在牆邊各找一處鋪上睡袋。
  女主人將一些根莖與乾肉丟入大鍋中燉煮,沒多久就開始飄出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等武大嬸一聲招呼,兩人就飛快地在桌旁就定位,沾著麵包大快朵頤起來。
  當兩人吃到幾乎要不禮貌地打起嗝的時候,武大嬸突然道:「晚上我們有祭典,你們千萬不能參加,也不能旁觀,一定要待在這裡,知道嗎?」
  希光有點疑惑地皺起眉,但麥德搶先一步爽快答應了,她只好跟著應下。
  「大嬸晚上也會參加嗎?」麥德順勢問道。
  武大嬸用懷疑的眼神打量他半晌,才回答道:「不。我會待在這裡照顧你們。」

  深夜時,希光聽見踩踏乾草的沙沙聲,從內外屋間的走道傳來,然後內門輕輕吱呀一聲打開。
  這麼說,他們投宿時,武大嬸也根本沒鎖門。
  應該說是,這間屋子似乎根本沒有門栓,完全是任人來去的狀態。
  這村子的治安,是有這麼好嗎?真令人羨慕。
  武大嬸刻意放輕腳步走到門口,與兩人壓低聲音交談。不過她是見習獵人,三人的談話,對她而言,一清二楚。兩位村民希望身為大家長的武大嬸能出面主持祭典,但武大嬸堅持要招待生客,不可隨便離開。最後三人達成共識,武大嬸用曼陀羅花困住兩位旅人,照常主持祭典。
  …曼陀羅花?這種玩意很危險,鎮裡的巫醫使用前都再三檢查劑量,這屋子入夜後連燈也不點,兩個過路旅人生死也沒人在乎,天知道這花吃下去後,兩人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希光安靜地挪動到麥德身邊,本以為他睡得熟,沒想到輕輕一碰,他便悄聲回答:「我知道,我都聽到了。」
  「等下要怎麼拒絕?那花很毒,一不小心就會死。」
  「假裝喝水,但閉緊嘴巴,讓藥水從旁邊流下。」麥德回答。
  希光默默挪回原位。沒多久,武大嬸果然拿著水杯走近兩人的地舖,勸道:「村人送來感謝你們的草藥。先喝點吧,一覺醒來,趕路就有精神。」
  兩人含混回答,摸黑接過,咕嘟嘟地假裝喝下,但藥水都從沿著嘴角脖子流進衣服和蓆子。藥草汁留下的黏膩感讓希光動作整個僵硬起來,但她還是勉強忍住,接著倒頭假裝陷入沉睡。
  兩人裝睡片晌,武大嬸便離開屋子。屋外腳步聲雜亂,兩人不敢移動,只勉強從半掩的窗戶中看到三三兩兩的村民結隊前進。武大嬸似乎走在最前列,黑暗的隊伍中央卻有道藍光,似乎是某條繩子發出的光亮。等到腳步聲離開時,麥德突然說:「走吧!我們跟出去看看!」
  「等等,我們答應要待在這裡…」
  希光話才說了一半,麥德便憤憤道:「你剛剛有看見嗎?他們用發光的繩子綁住一個人,又說是祭典,還不許外地人旁觀。這一定是傳說中邪惡的活人獻祭!我們絕對不能坐視不管!」
  活人獻祭?希光的確聽說過,有些森林獵人為了祈求獵物豐盛,會獻祭路人給森林之神,手段殘忍程度不一,父親曾敦敦告誡她,絕對不能信任森林獵人。雖然這次的受害者對她應該是陌生人,但她胸中的義憤之情已經點燃,便在黑暗中點頭,抄起自己的武器,與麥德雙雙步出屋子,謹慎地遠遠跟著獻祭的隊伍前進。

[習作] 萬夫莫敵 03 (ver. 2)

  歷盡千辛萬苦,飛羽終於闖入魔王城堡!
  送貨的男人將她放下,祝她好運,這個世界未來的和平都落在她纖弱的雙肩上!
  城堡的建築本身很雄偉,原本必定是用夢幻般的白色大理石堆砌而成,最初的正直主人為了他美麗的夫人,種植薔薇為籬,是他們幸福的愛巢。但天意難測,邪惡的魔王降臨此世,城堡原本純潔的白色現在只有…發出聖潔的光芒,而原本熙熙攘攘的廣場在罪惡的陰影下更加人聲鼎沸?
  「菲力、丁古,競技場那邊的節目結束了,快去整理一下。翡冷翠,你帶醫護隊去斷魂坡處理傷患。塞巴斯欽,去補給森林的寶箱。」
  不,她錯了,這裡不只是「人」聲。兩個拿著掃除用具的牛頭人、一隊穿護士服的半人馬和一群搖著尾巴的惡魔各自領命出發,只留下廣場中央一位身穿騎馬服的高佻女子。她掛著單邊眼鏡,黑色的長髮俐落地紮成馬尾,吩咐完畢後從容不迫地審視手上的紙捲,然後抬起頭,向她招手:
  「你就是來應徵的?過來!」
  她磁性的嗓音彷彿帶有魔力,飛羽不由自主地走向她。
  「你叫什麼名字?」
  「飛羽‧墨菲斯‧席多莉亞…」她才說到一半,就已經忍不住臉紅了。這樣的名字,似乎更適合眼前這位英挺的大姐。
  「看來你的父母對你有很深的期許。」對方微笑,「飛羽是個好名字,也適合當成藝名,以後我們就這樣叫你吧!」
  「是、是的!」她開心地回答。
  「對了,你是貨真價實的人類吧?」她仔細打量飛羽的全身上下,犀利的目光彷彿穿透她的衣服,讓飛羽忍不住害羞起來。
  「是的!」
  對方點頭。「人類,好。你比較喜歡在前線衝鋒陷陣,還是在後方支援?」
  「雖然,我沒拿過武器,但是我想在前線…」飛羽不好意思地回答。
  「沒問題。雖然沒有基礎,但我們也需要暖場用的小兵。雖然我們有勞保和專設醫院,但最重要的,還是要先保護好自己的安全,知道嗎?」
  「了解!」她連忙點頭。
  「很好。」接下來這位大姐開始向她解釋這裡的績效、分紅、休假和未來配股資格等。但這是她第一份工作,實在也無從比較,只能傻愣愣地跟著嗯嗯是是,對方見她聽了也只是耳邊風,只好嘆了口氣說,「總之,我們這邊的福利絕對不會讓你吃虧。如果你對哪邊有不清楚想再多了解一點的,員工手冊上都有清楚的記載,你也可以隨時來問我,知道嗎?」
  「知道。」她知道這是結束的關鍵問句,連忙點頭回答。
  對方朝圍牆放聲喊道:「蘇利文!」
  一個白色的身影展翅向他們飛來,然後翩然落地,居然是個六臂六翼的天使!
  「是的,總管?」天使展露迷人的微笑。
  「這個新人負責外場,就交給你訓練了。不要欺負人家,知道嗎?」
  「怎麼會呢?」天使露出受傷的表情,「大家都知道,我對新人最溫柔了!」
  「溫柔地刁難人家?」女總管白了他一眼,轉頭向飛羽道:「覺得自己哪邊受不了做不下去,直接來找我,我會幫你解決,知道嗎?」
  「是的!」飛羽忍不住對總管投以崇拜的表情。
  「好。這是你的員工手冊。」處理完瑣事,幫她安排完食衣住行後,總管環視城堡,嘆了口氣,喃喃道,「到底這城堡要怎麼才能變得更陰森更敗破更恐怖一點呢?」
  身為新人的她絕對不敢建議,先從撤除牛頭人打掃職務開始之類的。
  她乖乖地跟著看似溫柔的蘇利文老師,一同去認識這個新環境。
  事實上,這個邪惡的魔王城堡,似乎維護得比她原本住的村莊更整潔呢!

[習作] 萬夫莫敵 03

  送貨的男人把飛羽放下後,旁邊的衛兵便領她一路直行,最後走進一間裝飾簡樸但非常寬闊的廳堂。
  「等下你說話小心點,否則將來...不,否則你就沒有將來了。」衛兵小聲警告她。
  「魔王要親自面試我?」
  「不是魔王,是我們的老大,比魔王更恐怖的存在。」衛兵回答。
  走到能看見人群的地方,衛兵突然立正喊道:「新人面試!」
  原本有些喧鬧的群眾安靜下來,從中步出一個筆挺的身影,頭髮一絲不苟地後梳紮成馬尾,黑色的外套前短後長,內搭的同色背心線條俐落,領口的絲緞襯著白皙冷峻的五官。那居然是個女人,帶著絲綢手套,踩著馬靴大踏步地向她走來,然後在她三步之前站定。
  「你叫什麼名字?」
  磁性的嗓音,彷彿帶有魔力般。在鄉村長大的飛羽,哪裡見過這麼貴氣的人?她忍不住臉紅,怯怯地回答:「我、我叫飛羽...」
  「飛羽,很好,是個有點氣勢但又不會喧賓奪主的名字。」女人背著手,繞著她踱步,仔細打量過她全身上下,犀利的目光讓她覺得自己彷彿赤身裸體。「我們前線缺人。你願意的話,就待著吧。到架子那裡拿把武器,跟菲力過兩招。」
  牆邊那位顯然就是菲力的士兵,聞言立刻尾隨她走到武器架。但她才向前伸出手,耳邊就傳來呼嘯的風聲,她大吃一驚,忍不住抱頭蹲下,但仍慢了一步。當她敢從手臂的縫隙往外看時,只見十幾根自己的棕色頭髮慢慢飄落。
  「太好了,你不是潛進來當臥底的勇者。」女人讚許道。「起來吧。你可以叫我羅蕾亞。我是這裡的總管。魔王把城堡大小事交給我打理,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找我。你的工作和搭檔,也都由我安排。」接著她向飛羽微笑,「還有,你最關心的績效、分紅、配股和休假,都是由我決定。好好做,我處事公平,絕不會虧待你的。」
  就像這裡其他的員工通過面試時一樣,飛羽胸口一熱,發自肺腑地脫口道:「是的,老大,我會好好幹的!」

[習作] 潛龍 05

  她討厭狼。成群結隊,戰術令人難以捉摸。
  什麼狼皮狼牙狼爪奇貨可居之類的她通通沒興趣!
  麥德在希光嚴厲的目光下不敢造次,乖乖把她給的花草袋掛在頸子上。
  「防狼近身,不許拿開!」
  「我之前也有對付過狼,其實沒有想像中危險。」他用自己最有說服力的語氣,裝出自信的表情回應。
  「那一定是因為你有個好保鏢。」希光冷冷地回應。「跟狼群作對,只要一個分心,就會只剩骨片和頭髮。」
  麥德不甘心地又道:「您比我當時的同伴厲害一千倍,實在不需要擔心狼!」
  希光她不理會麥德的各種悲情攻勢,夜晚在路旁紮營休息時點起營火,在烈焰中加入趨狼草,辛刺的味道別說是狼了,連麥德聞了都想逃。但他發誓要守護的對象從容不迫地和衣倒下,他怎麼也不能掩鼻而去。
  過了兩晚,他已經不再覺得趨狼草的香味刺鼻了。
  同時也悲哀地發現,自己失去了聞到每天食物香味的能力。
  「你沒有薄荷草嗎?」希光訝異地問道。
  然後他才知道,原來只要把香草塞進鼻子裡,晚上就不會聞到這麼恐怖的味道,白天也可以擁有正常的嗅覺。
  早該想到獵人的嗅覺很重要,不會為了晚上趨狼而放棄。
  「別擔心,過三天就會恢復的。」希光難得地安慰他。
  不知道是否因為有趨狼草庇祐,連著幾天別說是狼影,連狼嗥都沒聽見。他假裝開心地向希光分享自己的發現,沒想到希光卻陷入沉思。
  「趨狼草只有避免狼群靠近的功用,我和父親之前在草堆的火光之外就是狼群包圍。如果附近真的有狼群出沒,我們應該還是看得見才對。或許你的情報有誤?」
  「或許吧?」麥德不甘心地回答。
  讓他更感到面上無光的是,他才說嘴接下來只有一條路,筆直地通向黑德村,走了半刻鐘就在眼前出現一個好顯眼的岔路,讓他恨不得直接打個洞鑽到地底下。
  「我還以為你對附近的道路瞭若指掌。」
  「不管是地圖還是旅人的情報都指出,這一路上沒有任何岔路...」他懊惱地回答,眼睛瞅著岔路口上的指標「若丹村」不放。
  「嗯哼。那我們該拿這條岔路怎麼辦?」希光半瞇著眼斜睨著他問道。「繼續往黑德村前進?」
  「我想去若丹村看看。」他想著那些代傳的山賊口信,不情願地回答。「追蹤確認各村鎮的情報,是我對國家的責任。不過,還是得看希光小姐的決定。」
  希光點頭。她握住皮革包裹的劍柄,寶劍出鞘,骨般蒼白的劍身卻閃著黝黑的光芒,顯得異常詭譎。等高舉寶劍讓整把劍沐浴在炙烈的陽光下時,才開始顯現白瓷般的色澤,向若丹村的方向指出耀眼的光芒。
  「那就往若丹村前進吧。」希光同意。

  這條憑空冒出的道路,沿途草木不生,既無鳥鳴亦無獸啼,讓希光幾度想打退堂鼓。不過走了半天,便看見有村人扛著獵物與他們往同個方向前進,而遠處更有再真實不過的屋宇建築出現。
  看見有人,麥德連忙趕上前去與他攀談:
  「大哥您好,我們是從拂曉鎮來的。請問前面是若丹村嗎?」
  麥德問了很多,但那名顯然與希光同業的村人只是閃躲地回答,最後三人的速度不知不覺間同步,麥德在抵達若丹村前,勉強拼湊出這是個新興聚落的結論,大約是之前散落在森林裡的獵戶,為了躲避危險,乾脆開闢一處空地建立房舍,最近又向外開闢道路連接到主要道路云云。對於這麼快就吸引到商人進村,他似乎有點高興,又有點擔憂。麥德不太確定這位村人在擔心什麼,但才見識過麥德怎麼白癡地引龍入村和怎麼生吞活剝眾山賊們的希光,卻完全能理解這位村人說不出口的憂愁。
  不過,再怎麼解釋,麥德也無法理解吧?希光乾脆地放棄向麥德說明。
  三人抵達村子時,雖然村人顯得鬆了口氣,但希光和麥德都忍不住訝異。村子裡的道路窄小,只能勉強讓麥德的貨車通行,而每家每戶都有異常寬大的屋簷,雖然太陽炙烈,但村裡幾乎照不進半點陽光。雖然幽暗,但也因此相當陰涼,彷彿進入森林一般。
  「不愧是森林之民建立的村落!」麥德連忙稱讚,原本木訥的村人聽了,忍不住有些害躁起來。
  剩下的半天,他們都忙著展示貨物、介紹商人從南到北收集來的古怪物品,當然還有他從山賊那裡弄到的奇珍異寶。讓麥德驚喜的是,雖然他們沒遇到狼,但若丹村顯然是獵戶聚落,他用蜜餞、油燈、乾果、香料和鹽巴,換到各式各樣的獸皮,讓他笑得合不攏嘴。雖然很可惜,依然沒有狼皮,但已經讓他覺得此行不虛了。
  等村外的天光暗下,他們才終於偷到空檔,詢問晚上的落腳處。
  幾個還留在貨車旁的村人為難地彼此交換了幾個眼神,才終於由一個最壯碩的漢子說道:「你們得答應,晚上絕不離開屋子,才能在這裡過夜。」
  希光和麥德遲疑了一下,彼此討論幾句,最後決定兩人晚上應該也是倒頭就睡,因此爽快地答應這個有點多餘的條件。
  「你們往村子中心繼續走過去,有戶人家的門口堆滿烏頭草,那是武大嬸的家,她會讓你們過夜。」
  兩人道謝後,那人又補了一句,「無論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絕對不能出門!」
  有經驗的冒險者都知道,這句話代表了麻煩。
  但他們兩人一個是靠情報維生、越危險越愛闖的商人,一個是初出茅廬、一條腸子通到底的獵人,怎麼可能立刻離村、安穩地繼續旅程呢?
  因此,心懷不軌的商人和想念床舖的獵人,雙雙決定答應這個條件,在這個陌生的村子落腳。

[習作] 潛龍 04 (ver. 2)

今年的夏天酷熱異常,像是有無形的烈火悶燒。她此時該在森林中,挑選陰涼的小徑走,但她的商人同伴卻堅持要走在石板路上,除了與人摩肩擦踵、互道家常之外,看不出到底有什麼好處。
的確,她沒獨自遠行過,也不知道外鄉城鎮的位置,但父親交給她的家傳寶劍,劍尖的光線就能指引出龍的所在,實在不需要多個礙手礙腳的嚮導。這個自告奮勇的商人,愚蠢透頂,當初根本就是因為他才會惹出這些事端,現在還增加她旅程的麻煩。可是,父親和巫醫都堅持兩人結伴同行。出發之前,父親幫他們準備了乾糧和水,麥德用龍口餘生的那群羊換了成堆梅嬸醃的蜜餞、鐵叔打的工具、竹伯削的擺飾、紅姨織的彩麻,最後還不知道耍了什麼花招讓向來說一套做一套的村長乖乖牽出三匹他在森林裡偷養的驢子。
就為了這些食之無用、棄之可惜的東西,他們不能走小徑,還得不時停下,讓麥德跟交會的旅人交換更多奇怪的物品。
「你拖慢了前進的速度。」在麥德第七度停下,用前個旅人給他的一部分乾果交換這個旅人過重的書籍後,希光終於忍不住埋怨。
麥德不好意思地向她道歉,「我很抱歉,但這是我對國家的職責。」接著他討好地向她微笑,「但我對您的忠誠,絕對凌駕於我的生命和職責之上。」
那為什麼我們還在大道上走走停停!
「其實我也是為了替您打聽情報。」他小心翼翼地回答。
除了風土民情、鄉野奇談、最近收成、鄰里八卦之外,她壓根沒注意到什麼跟龍有關的話題啊!
「有個傳說是這樣的:龍是所有異類的領袖。我有預感,前方會出現異類騷擾,才先探聽一下狀況。」
「那有聽到什麼情報嗎?」希光不情願地問道。
「只聽說附近有山賊,但似乎非常窮酸。我想,小姐或許可以先把武器準備好,最好是可以馬上動手的位置,但先不要亮出來,然後背靠那個大石頭。」麥德的眼光看向她的後方,而她早一步也已聽見樹林中沙沙的枝葉撥動聲和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他們以不具威脅的姿態移動到石頭旁,希光低聲道,「對方大約二十三人。你只要保護好自己,剩下的交給我。」
「不,先別動手。」麥德低聲回答,接著卻突然放聲大喊:「鄰里鄉親們,有沒有需要交換的物資啊?兄弟我有拂曉鎮遠近馳名的醃梅子、各種工具和藝品,還有附近的最新情報!絕對物超所值!」
等等!難道這傢伙連跟強盜都想做生意嗎?
林中一片沈默,只有樹葉沙沙作響。
「我這裡還有來自金葉村、秋海城和西蒙市的消息,也能幫忙轉達各種訊息!」
簡直是找死。哪個山賊識字?更別說寫信了!他們眼裡只有錢和女人吧?
果然,路旁的樹上跳下兩個山賊,手持柴刀,威嚇地逼近他們。
「小販,你會經過黑德村和落鎚鎮嗎?」
不、不會吧?
麥德露出他的招牌笑容:「兄弟我接下來會往七風城的方向前進。落鎚鎮在反方向,但的確會路經黑德村。大哥有需要的話,兄弟我可以在那裡稍信,請人幫忙帶回落鎚鎮。」
兩名山賊滿意地點點頭,麥德立刻喜孜孜地從行囊裡拿出紙筆,開始抄寫山賊口述的信件內容。
就在希光覺得理智已離自己遠去的時候,其他二十來個山賊從樹林中一一現身,靠近他們的貨車。她警覺起來,右手不自覺握緊劍柄。一名戴著紅色口罩的山賊,用手裡的鐮刀挑起一匹彩麻,隨口評道:
「這料子看起來挺涼爽的啊。」
的確,尤其是跟他臉上那塊髒兮兮又不透氣的口罩相比起來。
她鼓著臉不想回嘴,但另一頭看似專心抄寫的麥德卻突然回頭高聲招呼:
「這些彩麻可是純麻織成的!麻料是用天然植物染色,沒有礦物和泥水的臭味,最適合炎熱的天氣!」
其他山賊聽了,立刻跟著七手八腳地挑起麻布,偶爾有兩三個盜賊看到同件順眼花色時彼此爭奪,擠不進貨車旁邊的山賊,勉強從前頭同伴放開的手裡搶到一兩匹彩麻仔細檢查。這廝殺的景象,簡直就是他們鎮裡姑婆姨嬸看到小販到鎮裡時搶購盛況的翻版!
「大哥們先慢慢挑,晚點小弟就來招呼!」麥德百忙間還不忘補上一句,助長山賊們挑貨的熱度。
「噯,這罐子裡是什麼?」
「是蜜餞,您可以嚐嚐味道。希光小姐,先幫我招呼一下這幾位大哥好嗎?」
就這樣,她居然在大馬路上,跟山賊做起生意了!
等山賊滿意地帶著他們各自喜歡的貨物離開後,希光終於放鬆下來。回想起方才混亂的結果,她忍不住嘀咕:「珍珠項鍊換三罐蜜餞、兩把鋤頭,一顆鴿血石換一把菜刀,一組白瓷茶具送兩封信...」
「不是白瓷,是骨瓷,透過光還可以看見細雕的紋路,是超高級貨。」麥德也滿足地嘆了口氣。「跟山賊做生意就是有這種好處。物超所值啊。」
看著貨車上莫名高起的貨品,希光頓時覺得,這次的遭遇戰,是山賊們被狠狠地搶了個精光。
「接下來,我們繼續往黑德村前進吧。聽說路上還有野狼出沒,狼皮似乎挺受村民歡迎的。」
該死!這傢伙真的是為了保護我,才宣誓效忠的嗎?

[習作] 潛龍 04

天氣炙熱,半乾的汗水黏膩地散發惱人的味道。平常的她,此時應該在森林中挑選陰涼的小徑走,但她的同伴卻堅持要走在道路上,與人摩肩擦踵,互道家常。
的確,她沒獨自遠行過,也不知道外鄉城鎮的位置。但父親給了她家傳寶劍,劍尖的光線就能指引他們龍的所在,實在不需要多個礙手礙腳的嚮導。這個自告奮勇的商人除了忠誠以外,實在稱不上有什麼優點,但父親和巫醫都堅持兩人應該結伴同行。父親幫他們準備了乾糧和水,麥德用龍口餘生的那群羊換了很多梅嬸醃的蜜餞、鐵叔打的工具、竹伯削的擺飾,最後還不知道耍了什麼花招讓向來說一套做一套的村長乖乖牽出三匹他在森林裡偷養的驢子。
就為了這些有的沒的東西,他們不能走小徑,還得不時停下讓麥德跟交會的旅人交換更多奇怪的物品。
「你拖慢了前進的速度。」在麥德第七度停下,用前個旅人給他的一部分乾果交換這個旅人過重的書籍後,希光終於忍不住埋怨。
麥德不好意思地向她道歉,「我很抱歉,但這是我對國家的職責。」接著他討好地向她微笑,「但我對您的忠誠,絕對凌駕於我的生命和職責之上。」
那為什麼我們還在大道上走走停停!
「其實我也是為了替您打聽情報。」他小心翼翼地回答。
除了風土民情、鄉野奇談、最近收成、鄰里八卦之外,她壓根沒注意到什麼跟龍有關的話題啊!
「有傳說是這樣的:龍是所有異類的領袖。我有預感,前方會有異類騷擾,想先探聽一下狀況。」
「那有什麼明確的情報嗎?」希光不情願地問道。
「只聽說附近有山賊,但似乎很窮的樣子。我想,小姐或許可以先把武器準備好,最好是可以馬上動手的位置,但先不要亮出來,然後「我們背靠那個大石頭。」麥德的眼光看向她的後方,而她早一步也已聽見樹林中沙沙的枝葉撥動聲和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他們以不具威脅的姿態移動到石頭旁,希光低聲道,「對方大約二十三人。你只要保護好自己,剩下的交給我。」
「不,先別動手。」麥德低聲回答後,突然放聲大喊:「鄰里鄉親們,有沒有需要交換的物資啊?兄弟我有拂曉鎮遠近馳名的醃梅子、各種工具和藝品,還有各地的最新情報!絕對讓您值回票價!」
等等!難道這傢伙連跟強盜都想做生意嗎?
林中一片沈默,只有樹葉沙沙作響。
「我這裡還有來自金葉村、秋海城和西蒙市的消息,還能幫忙轉達各種訊息!」
這簡直是找死。哪個山賊會對寫信有興趣?他們眼裡只有錢和女人吧?
果然,路旁的樹上跳下兩個山賊,持著柴刀威嚇地逼近他們。
「小販,你接下來會經過黑德村和落鎚鎮嗎?」
不、不會吧?
麥德露出他的招牌笑容:「兄弟我接下來會往七風城的方向前進。落鎚鎮在反方向,但會經過黑德村。我可以在那裡稍信請人幫忙帶回落鎚鎮。」
兩名山賊滿意地點點頭,麥德從行囊裡拿出紙筆,開始專心地抄寫山賊口述的信件內容。就在希光覺得理智已離自己遠去的時候,其他二十來個山賊也從樹林中現身,靠近他們的貨車,開始向西光七嘴八舌地詢問:
「這竹雕怎麼算?」
「蜜餞可以嚐一口試試嗎?」
「這鑽子似乎挺趁手的!」
「噯,還有姑娘的首飾呢!」
麥德從抄寫的忙碌中偷空朝他們喊道:「各位先挑喜歡的貨品,我馬上過來招呼!希光小姐,幫忙招呼一下!」
就這樣,她居然在大馬路上跟山賊做起生意了!
等山賊滿意地帶著他們喜歡的貨物離開,希光喃喃道,「珍珠項鍊換三罐蜜餞和兩把鋤頭,一組白瓷茶具送兩封信...」
「那是骨瓷,透過光還可以看見細雕的紋路,是超高級貨。」麥德也滿足地嘆了口氣。「跟山賊做生意就是有這種好處。物超所值啊。」
看著貨車上莫名高起的貨品,希光頓時覺得,這次的遭遇戰,是山賊們被狠狠地搶了個精光。
「接下來,我們繼續往黑德村前進吧。聽說路上還有野狼出沒,狼皮似乎挺受村民歡迎的。」
該死!這傢伙真的是為了保護我,才宣誓效忠的嗎?

[OUaT] [偷] 四水之女

[前言] 呼應友人封狼的故事。依據隨機關鍵字說故事來決勝負的桌遊系統。同關鍵字。青蛙大俠的怨念。原始文章:[OUaT] 第六日 張記餅鋪




四水鎮乃旁依淇水、洛水、涇水、柳水四河匯聚之處的小鎮。


雖說四河匯聚名頭驚人,但這都是名不見經傳的水道,匯聚之後的肆水河又與更多水道合流,最後才注入大川大海。但這裡的人只管知道山裡過來的那四水,和往前匯流的那肆水。什麼能納百川的大江大海,對他們都已經是太遙遠的玩意了。


他們的生活不然就是弄些野味,不然就是撈些水產,更多的則是在水邊的沃土上耕著米麥,植著樹果。說也奇怪,江河匯聚往往最容易有洪災水禍,但這裡數代安居樂業,從沒發生過什麼河水氾濫之事。這裡的生活很平淡安逸,居民們最大的樂趣,大概就是到鎮裡的張記餅舖晃蕩吧!


餅舖裡不只有精緻秀雅的點心,還有個吱吱喳喳整天話說個不停的漂亮小姑娘。她是張家的么女,單名喚青,上面排著五個哥哥,理所當然成為家裡的掌上明珠。好吃的當然不用說,家裡可是點心舖呢!好玩的東西呢?家裡只是個小餅舖,太精巧昂貴的東西負擔不起,但哥哥們和長輩們若有機會到鎮外,回來時總是努力把他們所知所見最好玩最有趣的事物告訴她。這些奇聞軼事,不,有時只是平凡的瑣事,在她腦中編織重繪,變成一個又一個綺麗交織的世界。客人們來買點心時,不問她的父兄,反而問她這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鎮外有什麼新鮮事。當她叨叨不休地轉述父兄那些故事時,平凡的鹿皮變成擁有雙翅遨遊天空的異邦飛毯,而腥羶的羊奶則是從深山樹精地洞偷來的佳釀。她的父兄驚異地目睹那些乏善可陳的瑣事,透過她的話語,蛻變成美麗的傳說。


所以旅人來到鎮上時,路上遇到的父老們都要他先去餅舖坐坐。


因此,下午的餅舖,多了個身掛竹簍的陌生人。


張青兩抹辮子黑得發亮,但還不及她那對水靈的眸子。雙腳來回蹬著,不像是嫌日子無聊,反倒像滿腹新鮮事急著跟人分享。陌生人一眼就認出這女孩。


「一個核桃酥,再來份豆沙餅。沏一壺茶。」旅人點完,便好奇地打量著女孩。


「呦荷,一個核桃酥,一個豆沙餅,一壺茶唷!」


老闆招呼完,女孩就收起頑皮的神氣,有模有樣地把盛著酥餅和熱茶的木盤端到旅人面前。收過零錢,正要告退的時候,旅人連忙叫住她:「欸,有人託我送這簍到山裡。重酬呢!可是不許我打開這只簍。小姑娘,您店裡消息多,以前可有聽說過這檔子事?」


張青眨眨眼睛,眼珠子水銀似滴溜溜地一轉,就笑了。「客人,您這簍子裡,是河神託上山鎮水的青蛙哪!」


旅人張大了眼睛,非常驚愕。


女孩肯定地點頭。「您知道,咱們鎮旁邊那四水啊,從來沒氾濫過,就是河神春天遴選送上山的四色蛙使,用終年嘹亮的鳴聲獻給山林河川,才能護住這一年的太平哪!」


竹簍裡的東西被揭露,旅人的身體突然拔高,頂破了餅舖的屋頂。他伸手一撈,將女孩擭入手中,大踏步地向深山走去。


鎮裡的居民被騷動引來,看見這個龐然大物,都驚呆得無法言語。巨人一步一震,女孩也說不出話,只能任由他擺布。炊煙和樹梢都在她腳邊掠過,偶爾還有鳥兒在她們身邊盤旋。終於,林木漸茂,她們走進了一處連巨人也能遮蔽的古林之中。


一間金碧輝煌的宮殿,出現在她們眼前。


一隻狐貍走出門口,笑嘻嘻地問道,「螃老,今年多了個伙計啊?」


巨人呵呵大笑,「不是伙計,是來伺候今年鎮水蛙的女孩兒。」


「怎麼著?」這回答顯然出乎狐狸的意料之外。


「她答出了簍子裡鎮水蛙的真面目,只好把她帶來了。」


「那就沒辦法了。」


「是啊。」


女孩因此永遠跟青蛙一起,在王宮裡過著奢華而沒有自由的日子。 




關鍵字:


小仙靈(fairy)
非常聰明
城鎮
食物

巨人
青蛙
皇宮
旅行
監牢


[習作] 萬夫莫敵 02

原本她以為沿途會充滿各種毒蛇猛獸和迷宮陷阱。你知道,書裡都這麼寫的。哪個魔王的巢穴不是易守難攻像是某個貪生怕死中年男子的宅窩?但出了村民經常活動的範圍後,一路上反而鳥語花香,森林裡的動物也都親人安詳,彷彿身在世外桃源般。等到她終於接近滿心期盼的魔王據點,才真的大吃一驚。
首先,是身旁開始出現許多告示牌,大約是開放時間和入場須知,分成一般民眾參觀、勇者挑戰、同業拜訪三種。因為她不算是一般民眾和勇者挑戰,只好直接跳到廠商拜訪部分。
根據指示,她必須從員工與貨運專用口進入,大約是正門旁邊三公里的位置....看來這告示牌還真有特別標給同業的必要。真的走到正門口還得多繞個三公里,一定會破壞同業間的感情。
沿著指示前進,城堡的輪廓開始浮現。
那是個有點夢幻的城堡。雪白的城牆,湛藍的屋頂,城垛上飄揚著鑲金邊的龍旗,簡直就像是王子與公主幸福快樂居住的....等等,這邊是魔王城堡嗎?她拿出傳單仔細看了又看。西邊有森林,沒錯。東邊有湖泊,沒錯。北邊有高山,沒錯。南邊是平原,沒錯。還有個裝飾用的護城河,半點不差。
所以,這傳單是不是有哪裡搞錯了?
她正在傷腦筋的時候,馬車嘟嚕嚕的聲音由遠而近,最後停在她身邊,一個親切的聲音從車上傳來:「小姐,要去參觀魔王城堡嗎?要不要我載您一乘?」
飛羽抬頭,一個穿著樸素的中年大叔坐在貨車上。車子也不華美,但相當牢固,載著一桶桶的蔬菜、水果,還有一具顯然是主菜的....奇美拉屍體?
看到她的目光驚愕,男人抓抓頭回答,「因為城裡的廚師又說要獅子又說要山羊的,貨車空間有限,只好選這種可以同時滿足兩種需求的動物。牠死透了,別怕。」
也對。既然是要去見習的,怎麼可以對怪物大驚小怪呢?她狀起膽子說:「其實,我是要去應徵的。」
「什麼?」男人大喜過望。「魔老闆缺人很久了,終於有生力軍願意加入!請務必讓我載你一乘!」
看來這位未來的老闆雖然風評不好,但其實人緣不錯?
她搭上馬車,看著沿途的景色搖搖晃晃地向後捲去,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駕駛的男人聊著。
「這位魔老闆好不好相處?」
「他沒受到太大刺激的時候,慷慨又通情達理,博通古今,還會幫員工教育訓練。」
看來到這裡工作還真是選對了!她就是需要這種成長性!
「魔王很容易受到刺激嗎?」
「最近不太常看到他發火了。不然那可真是精彩~」男人臉上掛起意味不明的笑容。「我還記得上次城堡上空足足有半小時的煙火秀,連收門票的小妹都差點以為魔王瘋了。」
發火就有煙火秀可看?
「也不見得每次都有煙火秀,有時候他也是很低調的。但是地震過於頻繁,會影響城堡的建築結構,對員工的工作環境安全不好,因此近幾年他才改變表演方式。」
表演方式?
「畢竟也不是對付每個勇者都需要拿出看家本領。大部分的勇者都不堪一擊,但好不容易有勇者願意來挑戰,總不能讓付費參觀的民眾失望。」
飛羽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找錯地方,這裡其實是個馬戲團了。
「你不必擔心。真有厲害的勇者來挑戰,魔王也會以保護你們安全為第一優先。」
其實她不是擔心勇者....
「喔喔到了。你如果順利得到職位,將來就是從這裡進出了。」男人指著城堡上一處兩輛車寬的鐵柵木門。「那邊有個拉鈴,看到沒?幫我拉三下通知城裡。」
順著男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條粗大的麻繩從牆壁的洞口伸出,想必就是拉鈴了。她跳下馬車,用力往下拉了三下,牆後便隨她的動作響起三聲沉重的撞鈴聲。木門上一方窺孔拉開,見到馬車和男人時,便傳來輕快的招呼聲:「尤金你終於送貨來啦!旁邊這小妞是你的新助手嗎?」
「搞不好是魔老闆的新助手呢!」男人爽朗大笑。「她是來應徵的,我順便載她一乘!」
「太好了!兩位都快請進吧!」
就這樣,她踏進了魔王的據點,傳說中的恐怖城堡。

[習作] 萬夫莫敵 01

噗浪上的斷頭坑:魔王軍飛龍部隊第三兵團百夫長。現在覺得這個新名字還不錯~XD
在看到 Jamesz 玩的崩壞旅館主人配對後,我發現這個坑或許有繼續下去的方向了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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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全名本來是飛羽‧墨菲斯‧席多莉亞娜‧費洛斯‧約翰生。雖然爸媽老是說這是眾神祝福的名字,但她隱約覺得,這名字應該跟她爸媽藏在工作檯後面那堆破舊封面的冒險小說有關。
原本,她的志願也是當個勇者的。你知道,耳濡目染嘛。
這個志願當然嚇壞了她生長小村的純樸老師們,最後終於驚動了學校的校長。那是一位看起來充滿了書卷氣質的美女。沒有人知道她的資歷與年紀,據說她曾是首都的學者,因為要找個退休養老的鄉村,才在他們這裡開了間識字學校當活動骨頭的休閒活動。
校長從來沒有證實或否認這些說法,不過她的見識和才智,都是村民很敬重的。
那天校長在體操廣場招手叫她過去的時候,她真的很緊張。
「聽說你希望將來長大之後要當勇者?」校長顯然是個講話單刀直入的人,馬上就切進重點。
「是啊。」她絞著雙手,有點扭怩不安地回答。
「你知道勇者是作什麼的嗎?」校長和藹地問。
「消除世界的邪惡,以正義統治國家,讓大家過和平幸福的日子,最後娶美麗的公主回家!」她倒背如流地回答,下巴還不自覺地抬高。
校長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嘴角隱約上揚又勉力向下拉直似地,給其他老師看到了,會說那是強忍笑容,不過當年的她什麼也看不出來。
過了半晌,校長終於再度露出和藹的笑容:「那麼,你知道什麼是邪惡,什麼是正義,什麼是和平,什麼是幸福,什麼是美麗嗎?」
她遲疑了,最後終於搖搖頭,從此開始了每天下課到校長辦公室報到兩小時的特別課程。
她在那段時間裡學了很多。現在想想,即使是首都的學者,也不見得懂這麼多事情。她學到了正義的模糊,邪惡的隱情,和平的代價,幸福的假象,以及美麗的主觀性。
她十五歲畢業那天,也是最後一堂校長的特別課程。校長問她:「上了這麼多課,你以後還是打算當勇者嗎?」
飛羽這時已經懂事多了,她了解凡事不可能一步登天,勇者們都是經過多年的努力並付出了青春,才達成他們的成就,只是童話和故事裡多半都簡化了中間的過程。她也明白,自己還需要更多的歷練。
「我還是想當勇者。不過,我想從基層學起。」
校長有點訝異地挑起了一邊的眉毛。
「我想先去這邊打工。」她將傳單交給校長。那是她前幾天在森林裡跟老虎搏鬥後,虎口餘生的商人交給她的。
「魔王軍飛龍部隊誠徵有為青年加入!供食宿、三餐、三節獎金,含勞健保,傷殘補助金,加班特別給付,保障底薪優,以及絕不讓你失望的績效與分紅獎金?」校長一邊念,一邊瞪大了眼睛。
「如果晉升高階軍官的話,聽說還能配股。」飛羽認真地補充。
「你不覺得,這跟成為勇者,是完全相反的道路嗎?」
「可是校長不是說嗎?要先了解敵人,才能打敗敵人啊!我想,這是個好的開始。」飛羽振振有詞地回答。
原本她看到校長的反應,以為校長會反對到底的,沒想到對方沉思了一下,居然回答:「也對。」
既然連她最敬重的校長都這麼說了,她當天晚上就開始收拾行李,向父母簡單地報備過自己到外地去工作後,就依照傳單上繪製的地圖出發了。

[習作] 潛龍 03

疼痛無所不在。
她的手臂、她的大腿、她的胸她的背她的眼她的唇她的髮,像是有鐵鎚狠狠敲打,像是有幾千頭猛獸狂奔踐踏而過。
甚至連她已經遠去的心也在疼痛似的。
所有她見過她沒見過的人聚集在她的腳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有曾與她相似的容貌,尖叫著哀嚎著四處竄逃,舉目所見都是斷垣殘壁和殘肢剩骸,飽受肆虐。什麼愛什麼憎什麼仁什麼善全都失去了意義,唯有快速的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脫。
她的伴侶悲嘆,她也隨之應和,深深吸氣,將胸中的憐憫和哀傷盡數吐出。那綿長的一口氣熾熱無比,伴隨著響徹雲霄的長嘯,紫色火焰立刻讓眼前的一切都陷入地獄的火海。

當她驚醒時,身體依然疼痛。口乾舌燥,頭痛欲裂。
像是剛剛有烈火在身體裡燒過似的。
唯有胸膛,空蕩蕩的,像在遠方。
空氣中彌漫著藥草燒灼的氣味,布簾一片又一片錯落地掛著。這裡不是她的家。
「你做了龍夢。」布簾後傳來巫醫的聲音。「失心人總是做龍夢。」然後他便持著氣味甜膩的藥水,走進屬於她的這方天地。
「薄荷水。」巫醫餵她喝下整整三杯,才讓她恢復說話的知覺。
「龍夢是什麼意思?」她終於能開口時,沙啞地問道。
「你的心在龍手裡,所以做龍夢。」巫醫回答。「夢由心決定。心在哪裡,就做什麼夢。」
「我夢見龍燒毀了....」她試著回想,但無法確定夢中的景色在哪裡。
「你見到的夢境,在雙眼睜開的時候,就被真實扭曲了。」巫醫道。「不用想了。」
「現在我該怎麼辦?」她無助地問。想起了龍的誓言,想起了漫長的旅程,也想起了她的父親。
「你有很多事得準備。遠行的衣物,武器,同伴。或許還需要一些旅費。」巫醫答。「但最重要的,還是得先跟你的父親談談。他恐怕是我們村子裡,對龍知道最多的人。」他對希光的疑惑點頭肯定。「獵人的家族保護我們不受龍侵擾,自然對龍懂得最多。你爺爺離開之前,已經把所有知識都傳給你父親了,對你應該很有幫助。」他放開聲音對外喊:「赫勞!」
既沒聽見腳步聲,也沒發現布簾晃動,她父親無聲無息地走到床前,憂傷地撫著她的秀髮。
「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父親歉然道。
希光搖頭。就算說了,又有什麼差別?
「我們家族,和龍打交道的機會最多,因此也最容易被龍盯上。」他哀憐地看著女兒。
她向來是父親驕傲的孩子,承受不住這種目光,忍不住別過頭。「接下來,我會變成怎樣呢?」
「你手腳上的皮膚會變硬。這不會影響行動,但是會漸漸擴散到身體其他地方,直到你變成石頭。」父親沉痛地回答。「你必須去找龍,拿回你的心。」
「我有多少時間?」
「至少有五年。」父親回答。「我用這段時間繼承所有的家族知識之後,你祖父才離開,踏上誓言之旅。」
「祖父?」她訝異地抬頭。「你從來沒說過。」
「因為,我想等你成年的時候,再一次告訴你。龍的知識,是繼承我們家族的象徵。」父親道。「我們最好的獵人都要非常謹慎,避免都被奪走心、立下龍的誓言。失去了心,就成為失心人。你別無選擇,只能踏上唯一的道路。而失去選擇,也就失去獵人的資格。」
「我不能成為獵人了?」她惶恐地問道。
「你是我的孩子,我也不希望你用剩餘的生命守護村子。」
她不情願地接受這個事實。沒想到,居然要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
「接下來我會教你如何在龍面前保護自己的心思。你遲早要再與龍面對面交手。如果不能隱藏自己的想法,根本就毫無勝算。」父親嚴肅續道。「趁著這段時間,你也要與旅伴培養默契。」
「旅伴?」希光好奇起來。父親要堅守村裡獵人的職責,不可能陪她離開。會是哪位師兄弟嗎?是承諾要一輩子照顧她、高大強壯的艾爾,還是老依賴她、聰明靈敏的洛特?
「進來吧。」父親向外喚道。
那人的腳步聲她不熟悉。既不是粗獷的艾爾,也不是俊秀的洛特,更不屬於另外那些身手矯健的師兄弟。布簾掀開時,她看見了那個闖禍的旅行商人。他誠懇地在床邊屈膝跪下,以她不曾經歷過的輕柔拾起她的手,深深一吻。「希光小姐,您救了我一命,這條命屬於您。不管路途多麼遙遠險惡,我都會忠誠守護您。雖然我只是個商人,沒辦法幫您殺死敵人,但我至少可以保護自己,為您磨利武器,在有人煙的地方為您找到各種必需品。請接受我的效忠,讓我為您效命。」
她完全愣住了,好半晌說不出話來。然後她才苦澀地想到,那些師兄弟的目標是成為獵人,她離開就是少了最大的競爭對手,怎麼可能會與她一同踏上旅程?
希光盯著商人良久,他只是垂著頭,耐心地等著宣判。
商人是重要的流動情報站。
雖然情報不見得是正確的,但這趟旅程,她最需要的恐怕就是情報。
看來,也只能接受了。
「謝謝你。起來吧。希望我們的旅程順利。」而且能活著回來。她在心中補了一句。
「感謝您!」商人彷彿獲得女王賞賜般大喜過望,起身後退了兩步,然後快速報告道,「我馬上去準備食物和飲水。您需要什麼衣物、防具和武器嗎?我會儘量弄到手。我還有這一帶的地圖、鄰鎮缺乏的物資、附近的特產情報、一些女人喜歡的石頭和一些男人需要的藥草、幾批綢布和上好的陳年美酒....」
「等等!」夠了,雖然是流動情報站但好像都是沒什麼用的情報....「我想先知道你的名字。」
商人靦腆地笑笑,回答,「我叫麥德。麥德.亞當森。」

[習作] 倒數第二個男朋友 02

他本來以為,舊情人、毒舌、花痴的組合已經很慘了,沒想到居然還會碰到正義魔人!
而他的舊情人還努力增加正義魔人對他的認識!
「沒關係,孩子。」挽著婦人的男子對他和藹地微笑,他得救般忍不住報以托付終身的表情。男子見狀點頭續道,「萬應佛會救贖你的心靈,導正你偏頗的人生。」
什麼萬應佛?他呆了下。
「這是我們崇拜會的地址。你最好明天上午來一趟。我可以感覺到,你身上有股不祥的氣息,應該是他人的惡念形成的。再拖下去,會有性命之憂。」
崇拜會?這是什麼新興宗教嗎?
「你千萬別不當一回事。上次我遇到一位有緣人,就是陰錯陽差第二天有事不克前來,結果你猜怎的?過兩天的頭條就是他。火車撞汽車。說多慘就有多慘。」
老兄,你傳道就傳道,不要把詛咒掛在口上啊!
「像是這位石夫人,當初婚姻不順,也是開始禮拜萬應佛之後,才真正了悟,重新在婚姻中找到正念,擺脫色欲薰心的老公。」
婦人嚴肅地點頭。「一星期求歡一次,比畜生還不如。」
那麼,比較有人性尊嚴的頻率標準到底是?
「你知道嗎?豬和狗一年才發情兩次。難道你覺得,人可以比豬狗還不如嗎?」
比豬狗還不如,應該是說頻率比豬狗還少吧?「所以您終於順利離開他了嗎?」他努力找出比較適當的回應。
「不。」婦人露出莫測高深的微笑。
而他的背脊,一陣發涼。
男子掃視同席眾人後,突然問道,「在座各位,除了石夫人之外,應該都不了解慈愛尊貴的萬應佛吧?」
這是喜宴,不是佈道會啊!
但德安和他情人微笑鼓勵著他說下去,而娜娜剛發現桌上的紅酒,正喜孜孜地開始品嘗。
這個時候,認真,就輸了。
他努力神遊物外的時候,娜娜突然高聲尖叫:「誰偷拉我的胸墊!」
整個會場的目光頓時集中到娜娜身上。
為什麼?為什麼那個女人可以毫不羞恥地喊出這句話?
雖然他們之間沒有關係,但眾人鄙視的目光自然順便分了一半給伊人身邊的他,讓他好想把自己縮進桌子底下。
那個女人卻一點羞愧的表情也沒有,迎著空調風站起來,開口就是半分鐘不換氣的髒話,對象則是個眼睛咕溜溜轉的小男孩,而且顯然和娜娜一樣,有著對周遭頓感的大條神經。
證據就是,男孩調皮地咧嘴而笑,脫口回答:「因為表姊你那兩顆看起來很像真的,我想確定一下嘛!」
天哪。別跟我說這小鬼也要坐這桌....
「浩思今天是重要的花童,坐這邊比較方便,要麻煩妳照顧了。」
他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哪個傢伙在背後拜託娜娜。
而且這完全是報復。
這桌在正中央,出入完全不方便,花童根本不該坐這邊的!
而且,只有一個花童獨自坐在這桌,也根本不合理啊!
有張寬厚的手掌重重地拍了他肩膀兩下,他覺得自己幾乎要內傷了,不得已,只好回頭。
當然,又是總招待大哥。
「這孩子不懂事,要請你多擔待了。」
「大哥,我錯了。不要把我留在這桌啊!」他泫然欲泣。
「誰是你大哥?」筱茜的大哥蹙起眉頭和他妹妹一模一樣,都是世界末日的預兆。這一定是連家人的特殊能力。他怯懦地點頭認錯,還答應會好好照顧孩子把屎把尿挾菜倒水直到婚宴結束。
等筱茜的大哥滿意地離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立下多可怕的承諾。
「大哥哥,你的衣服好髒喔。」浩思指著他很在意的那塊酒漬。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也罷。反正,再也不可能有更令他沮喪的賓客出現了吧?
才這麼轉念,他就發現,自己實在太低估這對新人了。
他的論文指導教授慢悠悠地在他對面的席次落座。
正好就在德安那對閃光旁邊。

[習作] 倒數第二個男朋友 01

原文發表於噗浪

人生最尷尬的事,不是參加前女友或前男友的婚禮。而是身為一個雙性戀,卻收到前男友娶了前前女友的紅色炸彈。
他的朋友都笑他是喬太守。不過當年的喬太守可沒有跟兩邊都你死我活過一番之後才去亂點鴛鴦譜的。
他穿上自己最好的西裝,泊好車,拿著上面還純潔無汙的紅包袋,發現自己實在不知道該寫些什麼。
而且,究竟應該走到男方招待桌?還是女方招待桌呢?
收到了兩封炸彈,理論上是兩邊都要簽到吧?或者只是當初自己實在太差勁,才會兩方都忍不住寄上一封,免得他想不起當年的轟轟烈烈呢?
在那親密相接的雙方招待桌前,他煩惱地想著,完全沒注意到新郎妹妹和新娘哥哥從左右兩方投來的殺人眼神。
想當初跟筱茜分手的時候,她說,你現在為了新情人拋棄我,將來也一定會有同樣的報應。他一直懷疑,自己後來被甩,是因為筱茜搶了他的情人。現在這張喜帖,更映證了自己的猜測。
乾脆就在紅包上寫「破鍋配爛蓋」好了。反正他們一個亂丟東西,一個不愛洗澡,也算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恭喜啊~同時擺脫前男友和前女友。」大手拍上他的肩頭,沉重的力道幾乎讓他腳步踉蹌。回頭正眼對上的,正是當年老是念他的學長。「不過你也真大膽。禮金到就好了,你居然還敢親自來喔?就不怕等下有什麼整人的節目落到你頭上?」
聽到這句話他才悚然而驚。對呀,自己怎麼這麼傻呼呼地就跑來了?應該托個認識的人送賀卡什麼的就好…不對,當年和這對新人搞得像仇人一樣,根本連禮金都不必送啊!應該把兩張喜帖一起拿去城隍廟的神桌前燒掉才對!
不過,他也不是那種會乖乖走上絞刑台的人。向來靈機應變的他立刻堆上招牌迷人笑容:「哎呀,學長,其實我是走錯地方。我同事在樓下辦喜酒…」
「是嗎?可是您手上的信封挺眼熟的呢~」新郎的妹妹掛著微笑,突然冒出這句甜美的提醒,無視會場的嘈雜喧囂,在方圓十步以內的所有來賓都聽得清清楚楚。
「各位誤會了。」他清了清嗓子。事情還有挽救的餘地。「這封喜帖,是我在電梯裡撿到的,想說順便送過來給主人…帖子送還,我也該走了。」雖然聽起來有點勉強也有點丟臉,不過敢說的人就贏。他不自覺地微微揚起嘴角,洩漏出勝利的快樂。
他帥氣地揮手將帖子送上招待桌,正當要瀟灑地轉身準備離開時,卻覺得一陣劇痛,一隻強壯的手臂牢牢箍住他的雙肩,緊得讓他幾乎透不過氣。「吳老弟,這麼剛好,就在電梯裡撿到給你的帖子啊?」
「不是不是…」勉強轉過頭,那不懷好意笑著「搭肩」的惡漢,可不正是新娘子的大哥嗎?
「既來之則安之,什麼帖子之類的小事也別計較了。舍妹和妹夫過去受到吳先生許多關照,請務必賞光。」
該死,這個沒念過幾年書的傢伙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了?不對,不是他變得會說話,是他的力氣怎麼變得這麼大怎樣也掙不開啊?
『你就認命吧。』學長的嘴形似乎這麼說著。
那是他在被架進會場前,腦海中記得的最後景象。

會場很吵,跟平常的喜宴沒兩樣。
只是新娘的大哥太有架勢了,讓附近的賓客忍不住稍微注意了他們一下。
接著他被安頓到會場中央左右,一張平凡無奇的桌子邊。
當然,新郎和新娘各自的親友如果剛巧也認識他,還是忍不住會多看他兩眼,讓他多少有點揣測。
這種詭異的氣氛塑造出一種奇妙的磁場,讓他這張位居中央的桌子,始終沒有其他賓客進駐。
他開始認真思考,這張桌子會不會變成自己的特等席,等婚宴正式開場時將堆滿各種異國風味飲食,像是清蒸蟑螂或是生猛海參之類的。聽說蜈蚣蠍子鍋牛蚯蚓毛毛蟲之類的東西料理起來也是很多地區的美食…
不行!再想下去只是自找麻煩!最好的方式就是糊里糊塗地矇過這場婚宴。幸好桌上已經放了紅酒。沒有人會跟個醉鬼計較的!他拿過酒瓶,餐廳招待機伶地立刻來到身邊,為他開瓶聞香後斟上滿滿一杯。
舉杯正要就口時,身邊突然多了個人,爽朗地向他笑問:「你還是一個人嗎?」
才抬起頭,他就後悔自己沒有早五分鐘把自己灌醉了。酒瓶酒杯都滿的,怎樣都推托不過去。
總招待新娘大哥笑盈盈帶來這桌陪他的,可不正是他當年追到今天的新娘筱茜後,順手甩掉的舊情人德安嗎?
「…你好啊…好久不見了…」他臉上的笑容一定非常僵硬。
「好久不見了。」德安顯得相當從容,微笑著回應,悠然在他對面落座。他的男伴也親暱地在他身邊坐下,有禮地向他微笑致意。
沒關係,都已經事過境遷這麼久了,德安一定也不在意了。自己只要淡然處之就好。他的新男伴也一定只覺得我們是過去的普通朋友而已,絕對不要想太多。他努力止住手腕的顫抖,盡力平穩地將酒杯送到嘴邊。
「您一定就是…吳先生了吧?」他的男伴突然開口,臉上仍掛著笑容。「久仰大名了。德安常常提起你呢。」
好不容易送到嘴邊的酒杯一晃,他這套最好的西裝,立刻就首當其衝地遭殃了。
周到的侍者立刻送來毛巾幫他擦拭,不過最難洗的紅酒沾上淺灰色的外套,簡直就是天作之合!沒錯,一瞥眼間,他的確看見酒瓶上寫著「天作之合」,裡面兩位甜蜜蜜彼此相擁的新人還笑咪咪地愀著他呢!
有些狼狽地抬頭四顧,只有正對面那兩個情侶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他忍不住氣惱起來。不過為了保持風度,還是笑嘻嘻地問起:「沒想到你們也認識這對新人。」
「不認識。」「接完喜宴電話就認識了。」兩個人同時開口有點聽不太清楚…所以是德安認識新人,他男伴不認識嗎?沒關係只要有在繼續說話就不尷尬。
「你們算是男方還是女方的親友啊?」他又問道。
「都不是。」這次是德安的男伴單獨回答了。「我們是新郎新娘請來的貴賓。」
他緊張地嚥了下口水,看到這桌的名牌上大喇喇地寫著「特等席」三個字,突然意識到這是什麼意思了。
這是「大禍臨頭」的意思。

吳傑超雖然是個都市小孩,但也是有個祖父住在鄉下,每年寒暑假都會回去玩的。他還記得那片種著滿片花生的一小畝地,每次回去時,祖母都會帶著他去摘滿整袋的花生,或炒或蒸或煮,全家人用各種各各樣的方式開心地吃花生的情景。
但是德安和他的男友卻令他開了眼界。桌子上這麼小一碟花生,他們卻足足用了三十二…不,四十…不,六十四…算了他放棄記錄。反正是千奇百怪的各種方式互相餵食,根本不管這裡是甚麼公共場合!他幾乎懷疑這兩個人上輩子是一對情侶大象手牽著手一起投胎來再續前緣的!
當然,他一點都不吃醋!也不難過!只是稍微有點酸溜溜的…應該是吃花生有點胃酸的關係。
正當他百味雜陳(花生的緣故!)的時候,後面一個嬌滴滴的聲音穿破了嘈雜的會場:「中間明明有位置!不讓我坐主桌,至少要讓我坐這裡!」後面接著什麼人嘟嚷著勸了幾聲,又聽見那聲音怒道:「我才不要去跟那群叔叔伯伯坐一起!這裡多好,還有三個人可以陪我說話呢!」
接著一聲做作的嘆氣,然後他身邊的椅子竟然被拉開了?一位清艷絕倫的少女款款落座,轉過頭,靦腆地向他笑了一下。
沒想到如此清麗的少女,居然會有那樣霸道的同伴。正當他無比惋惜地轉過頭準備見識一下那位大小姐是甚麼尊容時,正眼對上的,可不就是新娘的總招待大哥嗎?
而且,新娘大哥居然還送了他一個志得意滿的笑臉?
他很努力地要回想新娘大哥是否曾經用過如方才那般嬌媚的聲音說過話,不過在生理學和經驗學裡好像都找不到支持的立論。而少女這時也開口了:「欸,這桌的帥哥真多!你們可以叫我娜娜,也是我們學校的校花!目前只有跟六個學長拍拖。我喜歡成熟有錢的男人,不知道各位在哪邊高就啊?」
這樣嬌媚甜美的聲音,的確是該配上這樣清麗的美人…只是,為什麼在胃酸之後,他的頭也開始隱隱作痛了呢?
少女的視線繞著桌邊人一掃,對面那兩位養眼的男士正在做養眼的事,一下子少掉兩隻獵物有點令人惋惜,不過身邊這位穿著昂貴的淺色西裝(而且被紅酒弄髒似乎也毫不在意),也不算運氣太差。幸好自己堅持,否則表哥不知道會把她安插到什麼老人會的邊桌去呢!
德安的男伴似乎窺見她的打算,有禮地回答:「我們兩人是單純的上班族。不過吳先生是搞生技業的,算是一號人物。」
我們的主角聽了臉色立變。他好像才是個生技公司的普通業務員吧?到底算得上是哪號人物了啊啊啊!!!
總而言之,娜娜小姐似乎相當滿意,玉手纖纖一指,抿著紅唇甜笑道,「那吳哥你一定不會拒絕為美女倒杯酒囉?」
身為一個不幸的雙性戀(他現在希望自己是單純的同性戀了),雖然身旁的女性既沒節操又厚顏無恥,但在三不五時挨挨蹭蹭和秋波頻送外加軟語呢喃下,再加上不知道是哪家費洛蒙製造公司(廣告商稱之為香水公司)的商品作用下,他發現自己還是悲哀地有了生理反應。
更慘烈的是,對面還在如火如荼地演出更煽情的花生米餵食法…
就在他恨不得拿塊布把自己蓋起來的時候,身邊突然多了一對神貌相當嚴肅的男女落座。
「嗯咳。一般來說,婚禮的確是創造新生命的開始。」那位妻子伴著譴責的目光對他開口。「不過,適度的自制才是人類尊嚴的展現。」
娜娜立刻站到了他這邊:「吳先生可是個黃金單身漢耶!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他?」
「我只看到一個想吃嫩草的大叔,沒看到什麼黃金。」太太冷冷地回敬。
別株就算了,但我一點也不想吃這株嫩草…吳傑超在內心哀號著。
「哼!自己沒本錢了就見不得別人好。吳哥,把名片拿給那個老女人!」
「我沒帶名片…」他努力擠出僵硬的笑容回應。
「沒關係,我這邊有。」
他一驚抬頭,正眼對上的是慣來謙和的德安,正溫文有禮地將他的舊名片遞給旁邊那位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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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主角改名了。
2. 這桌的傢伙們....根據當年的印象,暴走到中間,設定大約就變成是坦尼斯、雷斯林、卡拉蒙、羅拉娜、史東、河風、泰斯、佛林特、奇蒂拉和金月吧?XDXDXD

[習作] 潛龍 02

那三十多隻綿羊進到鎮裡時,蘋果戶的孩子最先看到,尖叫一聲衝進鎮裡大嚷:「羊來了!一整群的羊!」
麥德當時還以為這是荒僻小鎮沒見過蓄養的牲畜。
他從父執輩聽說,這個小鎮信仰龍族,不懂畜牧。
他想像得到鎮民對他投以何等驚異崇拜的眼神。
這不正是旅行商人的使命嗎?將還未知曉的美好帶給累居一地的平民。
接著他發現,整個小鎮的居民全都聚集到中央的廣場來了。
從沒有哪個地方對他帶來的商品這麼賞臉,他幾乎自滿得要飛上天了!
但接下來,卻是鎮民惶恐的呢喃。
「這麼大一群....」
「完了,一定會被發現....」
「龍有沒有可能只是傳說?」
「或許龍是獵戶的謊言?」
希光和她的師兄弟們也趕到廣場,目瞪口呆地看著這群羊。當看見麥德洋洋自得的嘴臉時,她衝上前對準商人就是一拳,把他打倒在地。
「你瘋了嗎!這麼多羊會把龍引來的!」
麥德迷惑地看著她,「羊會把龍引來?」
「你是白痴嗎!沒有聽說過我們這裡有龍?」
「有是有,但是很多地方都相信有龍存在....」
「我們這裡有千真萬確的龍!快把這些羊帶走!」
麥德還來不及反應,陰影已經從天邊開始蔓延。山頂的翡翠色迅速黯淡,雷鳴般的巨吼響徹雲霄,眨眼間,古銅色的翅膀已遮蔽了小鎮,羊群哀叫著竄動。下一個瞬間,狂風席捲,腥臭撲鼻,傳說中的惡龍朝向羊群俯衝而下,勢若雷霆。血盆大口張闔之際,兩隻綿羊便成了牠口中的珍饈。麥德與鎮民尖叫走避,剩下的羊群無人看顧,四下奔竄。惡龍並不理會人類,朝著逃奔的羊直撲而去,方向不巧正是希光的家。她那些一同修習武藝的同儕遲疑地後退,希光雖然知道,但來不及鄙夷或怒吼,三支飛箭已從她手中的弓箭射出,身體緊接著反射,撲向惡龍。
在她的恐懼終於趕上她的動作時,獵刀已經插入龍尾。她還來不及顫抖,身上的每吋肌肉就已喧鬧著要她拉扯獵刀,在獵物身上製造更大的傷口。但她使盡全力,粗鈍的獵刀卻只能移動吋毫。巨龍一個甩尾,便將她遠遠拋開。
她撞上了安森家這個月的收成,各色苺果和竹籃代替她成了一團碎片和爛泥。身上的皮甲也為她分散了一些直接衝擊,但她軀體和手腳傳來的感覺依然痛徹心肺,讓她忍不住咬牙閉眼。
父親曾敦敦教誨,閉上眼睛就是奉送弱點。她勉強睜開眼睛,正趕上惡龍撲向她的剎那,用盡最後的力氣向旁一滾,堪堪躲過利爪直襲,但卻再也沒有力氣反擊。
惡龍單舉巨爪,壓住她軀體手腳,讓她無法動作。這就是她的結局嗎?她想,也不錯,至少她死在傳說中的龍手裡,而不是哪隻醜陋的野豬牙下。
只是,真醜啊,這些龍。
蜥蜴般的頭,皮膚上覆滿鱗片,蛇般的眼睛,破帆似的翅膀。
如果她隨身帶著家裡的寶劍出門,說不定還有機會一決高下。
「呵!呵!呵!一決高下嗎?」
熱風撲面,惡龍的巨眼直視她,分岔的舌尖居然吐出人類的話語。
「那就這樣吧,小女孩。你現在還很羸弱,等你強大到足以來到我面前、可以一決高下的時候,再來看看這話有多狂妄吧。」
牠仰首向天長嘯,大氣分裂,無數道閃電回應牠的呼喚落下,在他們四周形成一堵紫紅色的絢麗柵欄。
「作為誓言的代價,我拿走你的心,直到誓言完成之日為止。」
壓著她的利爪攏緊,劇痛讓她幾乎失去意識。龍爪穿透她的身體就像穿透彩虹,再度高舉時,爪尖已多了一顆紅色跳動的心臟,包裹著白色的光芒,彷彿幻影。
「想取回你的心,就來找我吧!」
閃電落盡,惡龍拍動翅膀,緩緩升空。眾人都驚呆了,竟沒有想到要拿武器阻擋。
希光的心裡空了一塊,但那塊空掉的感覺並未消失,只是在利爪之間,慢慢離她遠去。她的疼痛依舊,身體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那白光中的心隨著惡龍昇空,然後在另一聲勝利的長嘯中乘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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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z 在玩龍族教義,在旁邊練文的我寫出來的東西就變成這樣了~(汗)
劇情和設定隨意參考,完全不嚴謹不顧主線和實際遊戲。
大概是這樣的亂七八糟玩意~XD

[習作] 潛龍 01

希光是鎮裡獵戶的獨生女。
在這裡,獵人是個受敬重的職位。山谷裡有龍居住,豢養的牲畜會吸引龍族掠奪,鎮民只能倚靠獵戶從山裡帶回各種肉類。
同時,獵人也是個危險的職業。除了與獵物之間鬥智鬥力,還得躲避山裡的龍。
然而,豐厚的報酬,依然讓許多人艷羨不已。
鎮裡有幾戶人家生養眾多,便把幼小的孩子送來當父親的徒弟。但只要她不放棄,就擁有「獵戶」的繼承權。「獵戶」不只有特權可將自己的獵物交換任何屬意的物品,也有義務延續這個鎮上的「獵戶」存續。她跟這些男孩一同受訓,而這些男孩則夢想與她建立家庭,分享這份屬於獵戶的特權和義務。
她身邊圍繞著七位年紀相近的男孩,但沒有人的弓箭準頭比得上她。她的身手矯健,反應靈活,任何物品到了她手裡都可以成為趁手的武器。
她是天生的獵人。

旅行商人是這個遺世小鎮唯一與外界聯繫的管道。他們原生長在首都,奉命到各鄉鎮交換物資。
他們很富有。不只是他們的錢包很富有,他們的閱歷也很富有。世界很大,商人的腳步再怎麼快也無法踏遍每一角落,因此他們是永恆的旅客。每個商人都生在他鄉,死在異鄉。他們的妻子是旅途中的偶遇,兩人或者如萍水相逢,也或者同行一段旅程。而「故鄉」,終於只是他們心靈的依託。
這些商人為小鎮帶來外界的奇珍異聞,也將小鎮的奇異風俗帶向外界。龍?他們微笑傾聽,只當成是當地的傳說,尊重而不重視,離開之後幾乎都說他們是個信仰龍的小鎮。
而他們也從未見過哪個旅行商人第二次。旅行商人生命有限,再次回來的,往往已是他們的子孫。
也因此,當商人麥德從遠方趕了一群牲口想賣到這個小鎮時,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為這裡惹上了天大的麻煩。

[讀後] 娜芙蒂蒂

大塊文化:娜芙蒂蒂
作者:米雪兒.莫倫
譯者:林劭貞
25開 560頁 平裝 大塊
ISBN:978-986-213-052-0
CIP:878
978-986-213-052-0
初版日期:2008年4月1日

2012 年書展逛到的。因為對埃及的歷史不熟,赫然間覺得這本書應該是個不錯的開始,因此開心地將她加入敗家的袋子中。在結束了「我們」後,終於開始進入這個黃金色的世界。
書首很貼心地繪出了故事發生的主要城市圖,以及書中的人物關係。第一人稱鋪陳的是娜芙蒂蒂王后的同父異母妹妹,她們出身在重臣/王后世家,兩個年幼的女孩,為了家族,在權謀與愛妒交織的法老後宮中奪得自己的一席之地。信仰虔誠的妹妹正直誠實,而美豔的姊姊娜芙蒂蒂野心勃勃。妹妹為了家族而努力適應宮廷的虛偽,年輕法老、老法老、早逝的嫡長子、太后、妃子姬雅、姬雅之父、女主角的父母、妹妹的愛人、西臺人的進逼、軍隊與法老間的緊張,透過作者之筆娓娓道來,落錯有序,以她的想像重構了那個被後人全力抹銷的年代。
堅貞的姐妹之情,終於因為姊姊的自負和驕傲而出現裂隙,但家族的責任依然牽繫著兩人。本想就這樣糾纏到最後了,卻進度到正好一半的時候,透過妹妹的感情事件曝光,出現了我意想不到的大轉折,而且剛好是我得準備午餐之前,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小說中的娜芙蒂蒂美麗、自信、生母早夭,心中只懸念著自己的偉大不朽。
她的美貌彷彿天神降臨,受萬民愛戴。
而這個愛戴,一開始不過是透過金錢收買的。旁觀者漸漸受到影響,終於轉化成對她的真正神祇崇拜。
年輕的法老因為不是原本預定的即位者,焦慮、不安、自卑,任何一點奉承都可以輕易地驅策他。
姑姑/太后蒂耶凡事以大局為重,堅毅、沉默、強悍。
妹妹的嫺熟草藥、熱中園藝,一開始就因為無私的幫助而贏得了宮廷女性的敬重,接著又在感情曝光後得以維繫生活,最終的高潮瘟疫事件中更擔負了拯救宮廷的關鍵角色!
全書看得最興奮的,大概就是感情曝光的轉折,和新都阿瑪納的瘟疫事件了!
黑死病,在當時就如神意般難以捉摸,作者充分地把那種緊張感和死亡逼近的氛圍描寫出來,令人屏息。
看完書後,我還忍不住上網查了下小說和目前已知史實的差距,這才知道有許多部分都是作者憑著想像填入的,甚至連娜芙蒂蒂的出身與家世,都還是個莫大的爭議。

參考資料其一:埃及王后納芙蒂蒂

讀中的摘錄:貓的氣勢

[習作] 步步為營

聽說珍珍認領了一隻小貓。
那是兩個月前的事了。
這兩個月,她形容憔悴,目光渙散。
「怎麼了?」琇晴關心地詢問,珍珍只是疲倦地搖搖頭。
「第一次養貓,真的好麻煩。」她嘆了口氣。「別人家的貓都是優雅又靈巧。」
「小貓都比較頑皮一點。」琇晴安慰。
「那不叫頑皮!那叫惡魔轉世!」珍珍的音量提高了十個分貝。

總之,三個姐妹淘決定去拜訪那個轉世的小惡魔。
才進玄關脫了鞋,珍珍便凝重地囑咐:「等下我會給妳們一人一個防身武器。」
她們都戒慎恐懼,來訪前也都按照主人的吩咐穿著長袖長褲加長襪。
走進客廳,聲音似乎驚醒了關在房間裡的小貓,臥房裡傳來一陣陣輕柔纏綿的咪嗚聲。
珍珍要三人坐定,並遞給他們一人一根逗貓棒。
「武器?」琇晴問。
「防身用。注意了。」珍珍拿著她的逗貓棒在接近地板處快速揮舞。「等下子,這會救妳們一命。」
她見到姐妹淘憋著笑,無奈地聳肩。「妳們很快就知道了。我去放貓。」

她們原本預期從房門理會竄出一隻黑毛澎刺的野貓,但臥房門開時,只有一隻白肚子的小花貓輕移蓮步,開心喵喵叫著磨蹭珍珍。
「小惡魔?」梅仁問。
「叫二世。路西法二世。」
「別鬧了!她這麼可愛!」從小跟著家裡大狗長大的幼欣笑罵,接著衝小貓拼命拍手召喚:「二世來!」
小貓原本有些迷濛的眼睛瞬間睜大,如飛箭般衝向幼欣快速拍動的雙手,然後張開他玲瓏的小口,使勁咬下。
「快!揮動武器!」珍珍大叫著衝上前去,在二世眼前死命揮舞逗貓棒。二世忍不住誘惑,沒兩秒就鬆口改撲逗貓棒了。
「果然是防身武器...」幼欣揉著手,讚嘆地看著珍珍用以死相搏的氣勢揮舞著逗貓棒。
而二世,則玩得更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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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的確是隨身拿著家裡的逗貓棒當成反襪襪防身武器啊~OTL

[讀後] 冰與火之歌 I 權力遊戲 II 烽火危城

歷經了兩週的興奮與狂喜,終於結束了第一部的複習和第二部的補完。
知道自己的閱讀速度不快,也知道自己已經是讀了一段時間需要暫停喘口氣的年紀,這次不敢貪心,一點一點地消化著。當初第一部結束時哀號著接下來會怎麼發展、要為史塔克公爵討回公道,但對當初的第二部反而印象淡薄,連自己進度到哪裡都不太記得。重拾這部作品,讓我有點膽怯。
所以一點一滴,慢吞吞地品嘗。
初看時對珊莎很不諒解,那樣一個相信白日夢的花痴女孩,害死了自己的父親和忠誠的部下,但這次卻為她的每個經歷感到遺憾。她的確天真、甜美、單純,相信所有人教導她的所有事。
只但願那些人也記得教導她世事險惡。
艾德史塔克公爵的確公正而寬厚,但相較之下,他的妻子凱瑟琳反而更有政治洞悉力和政治手腕。公爵講求公正,逼著珊莎指控自己的白馬王子,珊莎軟弱地逃避了,不只令淑女枉死,更釀成之後在君臨的姐妹不和、讓珊莎過度依賴瑟曦嶼喬佛里。
而凱瑟琳夫人,則在只有一名護衛的狀況下,靠著語言讓陌生人為她生擒了小惡魔提利昂。
第一部對每個視角都興奮不已,第二部剛開始時,我反而比較喜歡看艾莉亞的視角。單純的愛憎、求生,在旅程中漸生的友誼和不穩定的信賴。但隨著故事進展,到了席恩得知家族決定揮軍北上,每條故事線都開始發光發熱,好想在每節結束時扼著作者的脖子,狠狠晃著他要他把故事說完再跳下一個視角....
整個第二部,雖然小惡魔提利昂長袖善舞、打贏了那場不可能的戰爭,但掩卷之時,我反而深深地為席恩感到哀傷。
即使是叛徒,招來了這麼多的不幸和死亡,但到了最後才發現,他其實只是想要獲得認同。
一個養子。被原本的家族遺棄,他在內心深處信仰的根。
好個可憐的孩子....

前幾天還在最高潮最瘋的時候,有一度考慮要不要在讀冊買電子書撐到第三部出書,畢竟一部 199、前四部合輯 599,實在挺誘人的。不過第二部結尾終於沒這麼吊人胃口,又卡在 ecoupon 要滿 699 才能用,讓我猶豫了起來。
或許,看看過兩天剩餘的瘋狂復燃程度,再決定吧~XD

權力遊戲 (上)權力遊戲 (下)
烽火危城 (上) 烽火危城 (下)

認真老師妙妙

這件事其實發生在 3 月 5 日,五天前。襪襪來臨的第三天晚上,我發完部落格文章後才發生的兩件事綜合。


Jamesz 在跟襪襪玩的時候,被襪爪抓到,覺得會痛,因此在 Jamesz 的協助下,我們一起檢查了襪襪的指甲,發現前腳某隻大拇指的爪子還是利的,沒有剪到。


為了避免妙妙和人類被抓傷,所以趁著 Jamesz 去洗澡,我開始跟襪襪的指甲奮鬥。


其實,是跟襪襪奮鬥才對。


我覺得剪貓咪的指甲時,把指甲擠出來的過程超好玩的!


不過當我把襪襪的指甲擠出來的時候,他就會慘叫,然後扭動、掙扎、亂抓亂咬、拼命努力逃走。


我的指甲刀都還來不及調整到安全的位置啊~QOQ


總之,最後連妙妙都從沙發椅背跳下來關切了,而我則受不了直接放襪襪自由。妙妙這時突然「喵」地對襪襪兇了一聲,衝過去咬了襪襪一口,然後退回原本的位置,開始舔毛。


襪襪看妙妙在舔毛,又蠢蠢欲動,屁股才離開地板,妙妙又兇了一聲,衝過去咬襪襪,然後再退回原本的位置。


這樣的行為大概重複了五、六次,彷彿老大在教訓小弟一樣!


當時的我突然發現,妙妙是在幫我出氣。但現在回想起來,妙妙不是在幫我出氣,他是在敎襪襪「乖乖不准動」。


不管是當時的我還是現在的我,都對這件事超驚訝的。


從沒想過妙妙居然會用這麼細膩複雜的方式表現他的意圖。


但妙妙並沒有因此討厭襪襪,因為後來又發生了一件事,讓我覺得妙妙還是很關心這隻小貓的。


等 Jamesz 洗完澡,在他的協助下,我再次嘗試幫襪襪剪指甲。不過襪襪還是非常掙扎,因此剪完指甲,我就開始對襪襪訓話。一隻小貓在兩個成年人類手中先是哀哀慘叫,接著又被叱喝,在房間外客廳裡的妙妙似乎覺得這隻小貓處境很危險,因此在房間門口用他平常最可愛最誠懇的姿勢端坐,很怯生生很求情地「喵~」了一聲....


唉呀~這妙妙怎麼這麼可愛這麼聰明這麼嚴厲又這麼善良啊~>O<///


 


不過也因為這樣,每次好像都只有襪襪把妙妙咬痛,妙妙都是輕咬。


每次互咬都只聽到妙妙叫,讓我很擔心再沒多久,襪襪就會真的騎到妙妙頭頂上啊~Q_Q


<手繪筆記草稿>


手繪筆記


襪襪來襲:第三天

為了避免妙妙和襪襪發生什麼狀況我們來不及處理,上班的時候,我們把襪襪隔離在書房。
所以,晚上回到家時,迎接我的除了妙妙歡迎的哇哇叫,還有襪襪在書房裡悲慘的喵喵叫。
跟妙妙溫存過之後,放出襪襪,衝出沒幾步,動力耗盡稍停的片刻,妙妙就趁機在他屁股嗅嗅,不知道有沒有偷舔。總之,半天多沒見的兩貓都有點亢奮,襪襪不知死活地巴了妙妙一掌,妙手回擊瞬間把襪襪推倒在地,似乎立威了。襪襪也有好一陣子只敢裝腔作勢,就算真的衝到妙妙身邊,也沒有出手攻擊。
不過好景不常,情況才美妙了一陣子,襪襪居然白目地撲抓了妙妙,妙妙也生氣地叫了一聲,咬了襪襪兩口。沒聽到兩方哀號,應該是沒有用力咬,不過目前開始進入打架會動口的階段了~OTL

妙妙左顧右盼
2012.03.05 妙妙往左看襪襪 2012.03.05 妙妙往前看襪襪 2012.03.05 妙妙往右看襪襪

小惡魔襪襪
2012.03.05 小惡魔襪襪

襪襪與不倒鳥


大消息:剛剛襪襪在電視櫃陷入危機,撈出來時妙妙有跑到旁邊,等撈出來後,把襪襪的前腳固定住,妙妙居然舔了襪襪的脖子兩口!!!
友情似乎(單方面地)進展一步了!!!

小貓襪襪

因為妙妙最近總給我很寂寞的感覺,因此一直醞釀要領隻小貓回來陪妙妙的計畫。
二月初,終於下定決心開始連絡網路上的貓中途,也約了個周末拎著 Jamesz 去看貓。
因為妙妙是我的最愛,所以這次的小貓交給 Jamesz 決定。
貓中途幫我們安排了三隻黑白貓相親,分別是小斑點女生,小三腳男生,以及另一個小五白女生。
雖然我個人比較喜歡最後看到的那個怯生生小五白女生,個頭小,個性溫吞退縮,妙妙應該會很放心。不過 Jamesz 比較喜歡活潑白目又沒節操的小三腳男生,因此就這麼決定了。
接著因為妙妙接種疫苗第二劑,多間隔一周領小貓比較安全,就這樣,時間匆匆,瞬間就過了兩周。
Jamesz 這個周末聽說要趕工,所以妙妙之前的同居人水大也來幫忙他們見面的事。跟水大在貓屋會合之後,終於親眼見到小貓多長半個月的成果。
大概是,多長了一個屁股的長度,這樣的進度吧~OTL
原本很擔心個頭小的妙妙對新小貓會感到威脅,但半個月來雖然小貓多了一個屁股的長度,看起來還算是小貓的大小,就還是安心地領走了。
第一站是我們常去的動物醫院。今天第一次遇到他們的女醫生,檢查的結果是有輕微的黴菌感染,但說抵抗力變好後應該會自然痊癒。似乎營養不良而讓毛皮缺乏光澤,但營養變好後應該會跟著變光亮。接著又大略說了接下來的成長里程碑,還給了我們一張筆記單,真是貼心啊~^O^
回到家,先把小貓和提籠放在門外,跟妙妙說了一陣子話,把籠子提進書房。妙妙不疑有他,在客廳的沙發椅背上窩成烤雞狀,悠哉地打盹起來了!!! (驚)
嗚啊啊這樣怎麼放出小貓、讓他們見面哪~<囧>
我終於還是忍不住把妙妙引誘到提籠旁邊,讓他發現裡面有隻小貓。
然後他們就開始互相哈氣了....orz
嗚嗚我還特別幫妙妙挑了五白貓,結果居然沒見到樣子就讓他們隔著籠子哈氣~我真是大笨蛋~TOT
所以我們趁妙妙離開的時候,把小貓放到書房裡,由水大陪他玩,然後讓妙妙遠遠地看到他的身影。
真的是遠遠的。
妙妙偶爾會待在客廳的中後段,很警覺地看著另一端書房門內的小貓身影。
那對我真是一段難熬的時間。
我本來以為妙妙會超開心的~T_T
再怎麼說,這小貓也算是妙妙的女兒節禮物啊!!!
不過,兩隻貓的對立,似乎有隨著時間慢慢減低。
襪襪晚上終於主動離開書房,在客廳探索奔跑的時候,會故意跑近妙妙,然後被妙妙警告。然後襪襪會躲在桌底下玩桌布,妙妙也會過去伸爪威脅。
襪襪對妙妙的貓砂帳篷很感興趣,一直玩垂掛下來的簾子,不過妙妙就只是警戒地看著。
快到人類睡覺的時候,兩隻貓已經可以在 1.5 公尺的距離分別窩著睡了。
不過為了讓妙妙晚上睡得安心放鬆精神,我還是趁著睡覺前,把襪襪關進書房裡。
反正裡面有食物有水有貓砂還放了兩條毛巾讓他窩嘛~
妙妙還是有跳上床踩踩,但踩踩完就跳下床了,似乎還是很緊張的樣子~Q_Q
第二天,星期天,今天。
早上起床的時候,妙妙窩在我枕頭邊,而我已經滾得亂七八糟了,因此其實妙妙是在我頭頂上的位置....
聽說貓睡在你的頭上,代表他覺得自己是你的主人啊~^^b
平常都是窩在我懷裡的,怎麼今天....
我應該要安慰自己說這是因為天氣變熱了,妙妙不想窩被子裡這樣!!
打開書房門,襪襪在電腦縫隙裡躲了起來,用逗貓棒拐出來後才又比較活潑。
妙妙依然很警戒,不過在早上的罐頭和晚上的罐頭後,妙妙似乎心情有比較好,因此偶爾會在警告完襪襪、襪襪轉身離開的時候,在襪襪後面偷聞幾口。
不過襪襪也是個小白目。
偶爾妙妙沒有威嚇就靠近的時候,襪襪會舉爪巴妙妙....
晚餐過後,這兩隻貓已經可以在沙發的椅背上下各睡一團了。不過襪襪從 Jamesz 那邊移動到我這邊踩踩,結束後用頭頂我時,妙妙突然從椅背上衝下來警告地叫了一聲....
難道妙妙是在為我吃醋嗎?
想到就好開心啊!!!
然後我很高興地呼喚妙妙,正打算摸摸他的頭表示肯定 (!!),妙妙就賭氣跑掉了....
嗚嗚這兩隻貓一個彆扭、一個白目,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當好朋友啊~

PS:襪襪是 3/3 獸醫助手建議的名字之一。今天臨時想到「瓜瓜」這個名字順口多了,但是 Jamesz 嚴正拒絕這個名字....

補:目前,兩隻貓最喜歡對方的部分,是對方的飼料....妙妙發現吃完了還會向我發動哀怨眼神的攻勢....

殘蝶

她的故事,只剩隻言片語....


不,只餘下一個個分散的字詞,在空中飄舞。


那些一個又一個的會議、冗長而無意義的報告、看似重要實則無味的的數據,在漫長的歲月裡,不慌不忙地切割她的故事,然後任虀粉的碎屑憑風吹逝,尚存其形的則隨意棄置在地。而她遍體鱗傷,無力拾取,只能眼巴巴地仰著天,凝結成一座永恆受苦的雕像。


任憑往來的會議、報告和數據,繼續凌遲她的故事。


她受創如此之深,已經無法復原。她為自己故事的悲嘆,讓她繼續受苦,無法解脫。


唯有故事拼湊完整之時,才是她安息之時。


你不是故事人,無法拯救她嗎?


或許,你可以先消滅那些無意義的會議、報告和數據,先停止她的凌遲。


然後,她就可以平靜地等待那位命中注定的故事人到來。


殘蝶


<跋>


2012 年 3 月 2 日辦公室會議,某個 IT 報告某個工具版本更新中修了哪些 Bugs (我們辦公室都沒遇到) 以及目前我們匯整了哪些語言資料庫的數據分析圖,邊聽、邊強忍奪門而出衝動、邊寫下的隨筆故事。


經濟妙食:烤鯛魚下巴拌薏仁鵪鶉蛋黃

我們家可愛的妙妙,從邁入成貓的歲月起,牙齦就一直有問題。
多年前還在師大那邊與群貓同居的時候,就全身麻醉洗過一次牙。
單獨接到中壢住後,跟著圓山動物園退休的老獸醫,吃藥勉強控制病情,不過總是時好時壞的。
接著搬到樹林,巷子口出去左轉就有一家看起來設備很新很乾淨、網路上也沒有不良評價的動物醫院,就把已經開始會睡覺流口水的妙妙帶去看牙齒。
果不其然,醫生宣佈要洗牙。
還順便告知,這是免疫系統認為牙齒是外來物,要徹底解決這問題,通常得全口拔牙....
為了避免這種慘劇真的上演,上 ptt 看了一堆討論,發現網路上有一個食療的傳說,是薏仁鵪鶉雞肉羹。
簡單來說,就是把薏仁和雞肉一起煮,快好的時候打個鵪鶉蛋花進去,就 ok 了!!
不過對我而言,這個製作法實在有難度。
首先,妙妙一次吃東西的份量不大,這樣一煮下來起碼就是半碗湯,妙妙鐵定吃不完。
其次,這麼一小碗,根本沒有適合的廚具可以烹調~orz

由於重點在於薏仁 3-10 克 + 鵪鶉蛋黃 1 顆,雞肉只是為了讓貓吃開心,所以我改變了一下做法:
一包馬玉山的快沖薏仁粉 + 鵪鶉白煮蛋 + 任意魚肉/罐頭。

媽媽和弟弟強烈反對我用罐頭這種聽起來就不健康的東西,所以最近開始試煮一堆其他魚肉。
之前是煎烤秋刀魚,這次是雕魚下巴。
第一塊雕魚下巴是用蒸的。雖然廟廟很賞臉,不過脂肪的部份味道不好,給妙妙吃似乎很殘忍,丟掉又很可惜,最後被我忍耐吃完。
第二塊我決定用家裡的小烤箱處理。買了個小鋼碗 + 小鋼蓋,肉面朝下,烤了 10 + 3 + 3 分鐘剛剛熟就挑肉泡薏仁鵪鶉蛋了。妙妙很委屈地看了這晚東西很久,最後默默地去吃旁邊的乾糧....ORL
我決定,應該是烤得不夠香。
第三塊改成皮面朝下,10 + 5 + 5 分鐘。
這次就稍微有點烤香了!!!
雖然妙妙最後還是先喀掉了薏仁鵪鶉蛋黃醬汁的部份,留下一堆魚肉沒吃完,但我明天的妙食廚藝,一定會更進步的!!!
先來預定皮面朝下、10 + 10 + 5 分鐘的烹調方式吧!!!

[讀後] 淫蕩學校

金石堂資料
作者:澀澤龍彥,町田久美圖
譯者:郭玉梅
出版社:八方
出版日:2009/10/15
ISBN:9789867024923
語言:中文
適讀年齡:全齡適讀


這本書哪裡全齡適讀了!!!


我可是衝著關鍵字薩德下手敗這本書的呢!!! (驕傲抬下巴)


買書的時候不知怎地,誤以為這是他的舞台劇之一,有了日文譯本後,才日翻中面世。


結果,完全搞錯了!(這也錯太大...)


總之,這是索多碼一百二十天的前言部分,也就是作品還在敘述前面籌備期的部份,並且結束在浪蕩子朗讀教條的段落。


這就算了,本書還刪掉了四人互相娶了對方女兒的大亂倫事件。


雖然出現的都是改寫者的名字,但其實這套文庫原本出書的重點似乎是繪者的插圖....


繪者的人物設計得卻很有巧思,能在縮寫的日文譯文中努力抓出每個浪蕩子的形象,以達利式的抽象象徵拼湊成一個人物,然後在絕冷的黑白中僅僅點綴半抹突兀的色彩,的確令原文中令人昏頭的浪蕩子們變得鮮明起來。


美中不足的是,那些美麗的童男童女們,以及四位命運悲劇的夫人們,都被簡略掉了。


這書快速翻閱完畢,接著就只剩收藏價值了吧~(嘆)


[讀後] 一九八四

一九八四
1984
作者:喬治.歐威爾
譯者:董樂山
出版社:志文
出版日期:1991年10月30日

原本是美麗新世界後的讀書計畫,不過因為前面的社會敘述太像教科書裡對共產國家的刻板形容和詆毀,因此好不容易撐到了男女主角在鄉村幽會那段,便擱置下來,等到冷戰結束、鐵幕解體、資本國家也都開始陷入經濟危機的此時,才回頭拾墜,重新讀起。


從頭貫穿整本書的,是思想操控和唯心論發揮到極致的交互實踐。唯心論說,因為有人看到,所以存在;如果樹林中一片樹葉落下沒有人知曉,那樹葉落下這個事件就不存在。主角所在的真理部,每日的工作便是將過去的事件改寫、修正、甚至消滅。當國家可以掌控所有的紀錄、任意修正時,不只是歷史的詮釋權,甚至是歷史,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下。


「誰掌握了現在,就掌握了過去。」


這句話鏗鏘有力,道盡了他們任意編寫歷史的狂妄。真理和真實本身是不足為道的,因為真理和真實只對「人」的主觀有意義,而當他們有工具有能力有體制有方法可以操控人的主觀時,真理和真實又有何意義呢?


當你的幻覺看見了天女下凡,對你本身而言,天女下凡就是真實的。


透過教育,透過口號,透過洗腦式的媒體輪播,把一些不甘緊要的抽象政治意念烙印到每個人心中--你甚至不能關掉那些洗腦式的電視播送!到頭來,即使手上有了筆,第一句寫下的話仍是政治口號。那樣不假思索,快過你自己的思緒。


然後,「你」的真實便退居在「黨」的真實背後。


接著,在榨乾你所有的氣力時間,因此永遠只有「黨」在螢光幕之前。


主角是孤獨的。妻子是忠黨愛國將禁慾的信條貫徹到每一個毛細孔的女人,他們的婚姻只維持了一年多便以分居告終。他的家、他的辦公環境,每個角落都有洗腦用的雙向電視,不能關閉,只能將聲音調降。而只要是大於電視音量的聲音,都會被傳送到監視中心。你永遠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是否正被人嚴密地檢視。每個人都可能是密探,隨時能以思想罪舉發你。而凡是對黨的信念有懷疑的任何行為表現,都是思想罪,因此思想罪沒有法律規定。


多方便哪!每個人都兢兢業業,唯恐自己對黨不夠忠誠不夠狂熱,轉眼就會消失。


不只是實質上的消失,還包括一切的消失。


你的名字從紀錄中消失,而旁人也有默契地不敢再提到你,因此你在旁人的記憶中也就消失了。


完全的抹殺。


隨處可見的海報,是老大哥的大頭,無論哪個角度都感覺裡面的人正看著你,呼應了海報下的那行小字:「老大哥正在看著你。」


你不僅得謹言慎行,表情和行為都要比樣版更標準,甚至連夢話也不能踰矩。


每天例行兩分鐘的「仇恨時間」,整個部門的人都聚集在同一個螢幕前,影片則是黨內最大的叛徒,主使每一件陰謀破壞,大家平日生活不足的鬱悶與不平與憤恨就集中在這兩分鐘內自由爆發,而爆發的對象也合理地轉成黨的敵人。


不只是自由被剝奪,還有情愛。


國家反對「性」和「愛情」,結婚要獲得批准,理由決不能是受到對方吸引、覺得對方有魅力、甚至是愛情。


「青年反性聯盟」受到國家的讚許和褒揚,腰間鮮紅的帶子像是貞操帶般嚴峻無可侵犯。


而主角,心如驚弓之鳥,卻不能表現半點失常。


他在「無產者」居住區,買到了一本舊時代的筆記本。


那是他的日記,他心靈叛變的起點。


接著是他謹慎提防的年輕女同事突然間遞給他一張紙條,裡面直率地只寫了「我愛你」。一條歧嶇的反叛之路於焉展開。


第一次,他們在鄉村幽會,那裏沒有監聽器。


接著,是荒廢的教堂鐘樓。


他們在人群中交換隻字片語,剩下的都在私下約會中補足。


為了見面,他甚至冒險再無產者居住區租下了一個房間,那是賣給他日記的文雅舊貨老闆家,也是那個舊貨店的二樓。


接著,同部門的核心黨員奧勃良找上了他。奧勃良是他心靈的寄託。他總認為奧勃良那不經意的推眼鏡小動作,洩露了反叛的思維,是舊時代殘留的習慣。


奧勃良稱讚他的新話文章寫得好,不過如果拿到更新版的新話辭典,表現一定更好。他就這樣不著痕跡地將自己的地址交給主角,邀請主角到他家拜訪拿書。


幾番掙扎,主角竟輕率地帶著他的女友裘莉亞一同造訪。他們驚訝地發現核心黨員仍有著優雅豪華的生活,有僕人有電梯,甚至有著只在書籍中見到的紅葡萄酒。不僅如此,他的雙向電視居然可以完全關閉!就在他倆面前,奧勃良關閉了電視,主角立刻開門見山地說要加入反叛組織,傳說中的兄弟會。


奧勃良沒有反駁,確認了兩人加入的決心,便安排要將黨的敵人著作交給他們,方式如同間諜小說一般:某天,他會收到一則有錯誤的命令紙條,他要回報,第二天,不要帶公事包出門,會有個路人拍他的肩膀,將他忘了帶的公事包交給他,裡面便會有那本禁書。


主角獲得禁書後,與他的女友在無產者居住區閱讀著,進入夢鄉,緊接著便被思想警察闖入逮捕。


在他們面前第一個出現的思想警察,是卸下偽裝的舊貨店老闆。


他們被送入了「友愛部」,秘密警察的大本營。


在那裡,他受到了各種拷打逼供。然而,他的證詞根本不是重點,重點是摧毀他的尊嚴,摧毀他的思想。黨不允許殉道者的存在。所以,這些罪犯不能有自己的信念、思想、尊嚴,他們不能與樣板相異,不能有獨特性、區別性。


這樣,他們就無法成為英雄。


主角堅持到了最後,一切都在逼供下讓他出賣光了,唯有他的愛人裘莉亞。


而奧勃良,則是主持這次逮捕的首腦。一切都在他的計畫之中。


他也深知主角最害怕的事物是老鼠,因此在最後的最後,準備了一個養滿老鼠的面籠。主角在這個最深的恐懼之下,終於發自內心地反覆狂喊:「咬裘莉亞!咬裘莉亞!」因為那是他最後一線光明、最後一分美好,最巨大的恐懼才能讓他拋棄掉這個美好。


然後,當他這麼說的同時,他也知道,自己的心,背叛了裘莉亞。


他們都是追求真實感受的人,因此這個對於最深信念的背叛,讓他們永遠失去了自尊和價值。


這本書完成在1948年,預言著1984年共產世界的可怖景象。


藉由思想控制,對人民洗腦,誇大生產數據,同時剝奪民生基礎物資,讓人民對黨有信心,同時又沒有多餘的物資和氣力去思考黨以外的思維方式。


剝奪人民的情感和信任,訓練他們彼此監視舉報,甚至是親人亦然。孩子舉報父母,妻子舉報丈夫。這樣他們的感情無所依歸,只能愛黨、愛領導人。


甚至,領導人也不一定要是真人。他只是一個形象,是全能的神。


黨以外的文字全部禁止,或是遭到改寫。


一切的新聞和來自外國的消息,也都全部掌控在黨的手裡,依造他們的需要散播或改造。


還有,牢不可破的金字塔階級結構:百分之一的核心黨員作為黨的頭腦,百分之十四的外圍黨員作為黨的手腳,以及百分之八十五的無產者作為穩定的勞動力。


無產者不需要思考,無知即力量。


頻繁而不間斷地持續精簡用語,將艱深的字詞以簡單的字詞代替。


而為了鞏固黨的力量,一切傳統都應該拋棄,對舊時代的記憶更是犯罪。


美德不存在,只有對黨的忠誠才是依歸。


哪,多熟悉的景象。這可不是1970年代中共文化大革命的縮影?


甚至今日,也還有諸多隱規則,在中國默默地遵循著。


主角最後的死亡是全面的。


他從友愛部離開,過著行屍走肉的生活。黨甚至給他比之前更輕鬆更優渥的工作,但他的內心整個空了,只剩下友愛部灌注給他的,乏味的陳蠟。


在他打從心底愛著老大哥之前,只要他還是個異教徒,國家就會讓他活著。


因為,殉道者是危險的。


那天,他在人群中遇見了裘莉亞。兩人一番簡短的談話,坦承了彼此最後的出賣,並無奈地承認,在這樣的出賣之後,感情就不一樣了。


因此,兩人終究還是分道揚鑣。


他回到了留連的咖啡館,在戲劇化的新聞戰事播報中,突然插入了一則新聞,與他之前幻想的進展不謀而合。


他突然間找到了一切新聞都是真實的證據,發自內心的狂喜,承認、接納了黨的一切,教條、歷史、信念。


他再次走進友愛部,黨要他做什麼,他都欣然而為。


最後,他終於走上了那條潔白光亮的長廊,後面跟著武裝警衛,一顆子彈送進了他的腦袋。


他第一次進友愛部,在難以想像的各種拷打下,他曾想過,子彈進到腦袋後,還有十秒鐘可以把一切翻轉,讓他帶著對老大哥的仇恨死去。


然而,在最後的最後,他發現,自己熱愛著老大哥。


在完全的專制下,他終於失去了所有的自由。


補:


1. 主角名為史密斯‧溫斯頓。


2. 政府四大部門:友愛部 (思想警察)、財富部 (經濟)、真理部 (新聞娛樂)、和平部 (戰爭)。


3. 隨著社會發展,農產品退步成由人犁田,而小說則進步成由機器生產。


4.『黨員不僅需要有正確的觀點,而且需要正確的本能。要求他必須具備的各種信念和態度,有些從來沒有向他明確說明過,而且若要明確說明,勢必暴露英社固有的內在矛盾。』真是非常有意思的一段。政治和宗教如果操縱熱情,效果都是相當巨大的哪。


5. 不管是動物農莊還是本書,作者似乎都認為「權力」才是驅動政治的真正誘因。


6. 每項證據揭露的真相都跟主角推測的相同就算了,連用字遣詞都一樣,感覺作者思想灌輸的意念太強大了點,因此失去了相當程度的真實感和說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