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手 08

瓦德亞的宅邸很堅固，將外面的世界嚴實地阻隔在牆壁與窗戶之外，這是個除了夢魘之外，沒有威脅入侵的安全世界。

但白日的燠熱逐次減弱，某天窗外突然開始下雨，連向來舒適的屋內也跟著微寒起來。

「冬天要來了嗎？」漫長的夏天終於要過完了！卡珊卓倚著窗戶，忍不住開心起來。雨夜厚厚的雲層吸收了絕大部分的月光魔力，但仍有漏網之魚穿越雨霧的間隙邐迤而來。本來微弱的星光無力穿透雲層，就沒有足夠強大的夢魘能夠乘著其他恆星的光芒自太陽系以外的世界降臨，只剩下這個行星自己的夢境在彼此低喃。就算偶爾出現成形的夢魘，多半也都不堪一擊。

在這些難得悠閒的夜晚，除了享用美食之外，就是休養生息了。不過在吃完僕奴準備的餐點後，瓦德亞看起來卻不太舒服。

「咳、咳…」他清著喉嚨，眉頭緊緊皺著，凝神壓抑體內的紊亂，但胃裡一陣翻湧，還是忍不住將方才的食物吐了出來。

「你還好吧？」這不是卡珊卓第一次見到他這樣，但每次看到都還是有點緊張。

瓦德亞嘗試壓抑這股不適，但還是又吐了一次。這次吐得比剛才更多一些。

根據經驗，還有第三次。卡珊卓轉開頭，不忍直視。

然後應該就沒事了吧？

僕奴也都習以為常，聽見動靜後就拿著清理的用具到來。不過在看到第三次吐出的穢物時卻瞪大的眼睛，驚慌地跑去找其他僕奴商議。

卡珊卓擔心地望了一眼，那不自然的橘紅色，是…摻了血嗎？她緊張地抬起頭，但卡德亞卻完全沒注意這些，表情反而放鬆下來，優雅地拿起手杖，打算去他最愛的扶手椅看書打盹。

但僕奴們卻忙碌地操作光芒閃爍的鏡石，吱吱喳喳地使用電波傳聲工具溝通定約，清掃整備他們的家族廂轎，然後畢恭畢敬地向瓦德亞請示。

「我覺得沒什麼問題，不需要在意。」他皺著眉頭回答。

僕奴又吱吱喳喳地囉嗦了好幾句，最後他終於很勉強地同意，對卡珊卓交代：「我去確認一下體內魔力的平衡，很快就回來。」然後就在僕奴的簇擁之下進入廂轎。

果然是貨真價實的貴族，居然能靠著這些完全沒有邏輯可言的音韻跟僕奴溝通。就算是來自其他星系的夢魘所說的語言，也沒這麼複雜啊！繼續學習下去，真的有機會能聽懂這些僕奴在說些什麼嗎？

但這現在不是重點。大門闔起的時候，不只阻絕了外面的世界，也斷開了瓦德亞魔力與宅邸之間的連結，夢的游絲終於找到機會彼此匯聚，在卡珊卓視線之外的陰暗角落裡凝結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