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翔之始[32/34](太陽草)

  小兵遠遠地領著美夕、拉法、龍離開王城,走過一片又一片的農田。白雲片片,飄浮在空中,彷彿世外桃源一般。但美夕卻沈默著,一語不發。
  「美夕,怎麼了嗎?」拉法問道。
  「找到園美還無法令你滿意嗎?監視者?」龍冷冷道。
  美夕輕嘆,「還是掛在心上。想知道夕霧的生死,還有,神魔們所居住的黑闇....」
  「放心吧。」龍道,「夕霧她整個人、整個心、整個精神都化為黑闇。黑闇存在一天,夕霧也就一日不死。」
  「聽你的口氣,夕霧活著,似乎比死去更加痛苦....」美夕輕聲道。「那麼,青耕呢?」
  龍冷然道,「夕霧離開之後,他還有什麼精神打理國家?把王位草草讓給了清月後,就離開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不多久,國家就被鄰邦的蠻夷滅亡了。」
  「喔?他還活著嗎?」美夕又問。
  龍並不回答。
  「呵呵,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美夕笑問。「算了。知不知道答案,反正也沒什麼差別。不過,黑闇,總是如此陰暗,又冰冷、又深沈,時光在那裡總是靜止著,彷彿不存在般....」
  龍不語。
  前方遠遠的小兵在一個簡陋的農舍前停下腳步,等待美夕三人到達。
  「看來,我們已經到了。」龍道。
  「小心,美夕。這裡的氣息有些異樣。」拉法警告。
  美夕淺淺一笑,「是啊。這個時代總是瀰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異樣氣息----神魔的氣息....」
  稍一環視,美夕等人便走進那農舍之中。
  農舍的擺設儉樸異常,四壁上掛滿了各式的農具,日影自窗外斜斜地射入,帶著薄薄的灰塵。偶有幾聲蟬鳴自屋外傳入,房內卻安靜得彷彿已有許久不曾有人跡踏入一般。
  屋子最裡處,睡著一個瘦削的少女。
  美夕走近那少女。
  少女的臉龐如此平靜安詳,渾不似他們要找的那位總是如在夢中漫遊的少女。但那臉龐,那容貌....
  「園美....」美夕輕聲喚著。
  園美沈睡著,並不回應。
  這麼久的時間,她一直在沈睡?
  難怪這麼慢才找著她。
  是哪位好心的農人發現她,收留她的吧?然後,見到她的肖像....
  園美的呼吸平穩舒緩,似乎睡得十分香甜。美夕的手輕輕撥弄她披散在枕邊的秀髮。園美的眼睫顫了顫。美夕溫柔地望著她的臉龐,等待著她醒來,她卻彷彿又陷入更深的沈睡之中。
  「園美她....」拉法出聲。
  美夕輕輕搖頭,「看來園美真的將她的心封閉起來了。吸血姬,只有將她整個人、整個心都封閉起來,才能封閉對血的渴望....」語聲輕軟地在小屋裡飄盪。
  「是嗎?那我們該怎麼辦?既然她寧願在這裡封閉自己,我們是否應該就此打道回府?」龍說道。
  「好無情哪。」美夕輕笑著。「封閉自己的睡美人,不是需要王子喚醒她嗎?」
  龍冷冷地看著美夕。「什麼王子?我們可沒這閒工夫在這個世界裡找....」
  一陣刺耳的刮喳聲打斷龍的話,屋頂轟然巨響,塵屑紛飛,蒼白的日光大片大片地自破開的屋頂灑入屋內,伴著一個有著逼人巨影的龐然大物。如獸般的巨足和鳥喙,銳利的爪子向美夕等人橫掃而來。
  拉法的指甲劃過空中,帶出紅色的暗光,美夕的火炎也迅捷地飛向那神魔的胸口。神魔吃痛,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嚎叫。突地,那神魔眼中發出陣陣寒光,美夕等人都轉開頭,無法直視。拉法揚起斗蓬護住美夕。三人突覺身邊一陣風過。美夕驚呼,「不好了,園美她....」
  美夕揚開右手,火炎射向那神魔背後,卻已不及。那神魔的紫藍色的喙已逼向園美細弱修長的頸子。眼看著火炎再一刻便可燒向那神魔,園美纖細的頸子卻將早一步為那神魔齧斷....
  一片青色的影子突然擋住了那神魔,緊接著火炎便著上他龐大的身軀。神魔淒厲地慘叫,爪子驚慌地揮舞著,向前急衝。轟隆隆的聲音伴著滿天的塵泥土粒,牆上已被那神魔撞出一個巨大的缺口。
  飛塵略定,美夕和拉法忙查看園美的安危,園美毫髮無缺,龍卻滿身是血地倒在園美身旁。龍的血染紅了園美的被縟,還有幾滴濺上了她的臉龐、眼簾,和沒有血色的唇....
  美夕探出手,正要為園美拭去她臉上的血水,卻見她輕輕睜開那迷濛的金色眼眸,流轉的眼波緩緩地停在倒臥一旁的龍身上。
  美夕直起身,收回手,似笑非笑的目光幾乎是溫柔地望著龍與園美,輕聲覆述,「吸血姬和她的第一個獵物間,似乎總有很深的羈絆....」她微笑著,「而且,是永遠的羈絆....」
  「美夕。」拉法喚著。
  「嗯。差不多該回去了。」美夕道。輕巧地一個轉身,拉法張開斗蓬,裹住她嬌怯的身軀。一陣淡淡的青霧突然升起,包圍住四人。青芒耀眼,不一會兒,便將四人帶回永恆無盡的龍空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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